如果说身边有什么人让静兰特别佩服,那么悠然就算是其中的一个。
她热情开朗,谈吐大方,有理想有目标,敢于拼搏有闯劲,在某些方面,她跟席平远很像,所以,相交相识多年,他们俩一直都很有得聊,总是能轻易的找到共同话题。
三人同时从镇上的中学考上了县里的高中,且还巧合的进了同一班,但静兰学习成绩一直平平,跟席平远和尹悠然比,至少被甩掉了一个台阶。
所以,在高二分文理科后,平远跟悠然理所当然地进了快班,静兰被唯成绩论的有色教学措施,无情的抛到了慢班行列。
夫子无情同学有义,阶级的划分并没有阻断他们的革命友谊,同吃同喝同进退。
孔老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平远和悠然讨论复杂的几何证明逻辑原理,研究英语口语的练习及对语法的掌握方法,静兰当不了师,却是个忠实的听众和虔诚的学生。
就如此刻,陆军去了洗手间,悠然跟她亲密地手拉着手并肩而坐,面向席平远侃侃而谈,谈时势,聊职场复杂的人事关系,谈未来规划……
如果说谈谈五线谱,唠唠育儿经,聊聊小说文学以及各种鸡汤文,也许静兰还能发表几句,可他们的话题仿佛跟生活和工作单一得苍白的静兰,通通扯不上边,她平时压根没感兴趣,自然也插不上话。
静兰偎在悠然肩膀上,微笑着做一个安静的聆听者,倒没觉得受冷落,只是恍惚忆起早些年的一些情景,思维不自觉地就开始神游,飘到覆盖了岁月尘埃的过去。
在静兰的意识里,一直觉得悠然跟平远是相互喜欢相互吸引的,因为他们的兴趣爱好,性格秉性,每一方面都那么相投。
所以,每当平远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时,心里是既甜蜜又酸涩,还带有一丝愧疚,总觉得觊觎了属于别人独一无二的心爱之物,而那个人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高考结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悠然跟远平各自奔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竟考到了同一座城市上大学。
开学前,静兰理所应当地跑到火车站送别,看到他们俩双双消失在检票口的背影,前一秒还笑靥如花的她,转过身便是溢满胸腔的怅然。
那一天的阳光特别耀眼,晃得她的眼里看不见任何色彩,耀得她身形不稳心底空空。
静兰一路低垂着头,就那样漫无头绪的走着,从火车站步行回大哥的家。
大哥许静松从医院下班回家,在楼下碰到情绪万分低落的妹妹,只当她是因为两个好朋友同时离开,一时间难以适应,直安慰她人生总要面临无数的悲欢离合,把‘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之类的名句都搬了出来。
静兰把自己关在屋里两天,终于接到了悠然报平安的电话,是跟平远一起打来的。
原来他们俩的学校竟然只相隔了一条街,电话里的朗朗笑声传来,静兰也跟他们一起笑,她是真高兴,他们俩在遥远的异乡彼此照应彼此陪伴,她怎么能不替他们高兴呢?
只是挂掉电话后,静兰才发现,她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留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
这场被静兰隐藏掩饰了多时的暗恋,如同一直静音播放着的电影碟片,观众有且只有她一人。
静兰知道,该是喊停了,这一路过来的几年时间里,是她在第一个岔路口分路的时候,一时不留神选择了明知无法通往目标的那一条,并且在未来的好几次机会里一错再错,自欺欺人地坚持往前,一走就是几年。
她暗暗告诉自己:放下吧,因为曾经坚持的那条狭窄的小路上,只能够容下携手并行的两个人,多一个人只会觉得拥挤不堪。
大学四年,无论是悠然还是平远,跟静兰之间彼此互动的电话都不少,大家聊天的时候貌似跟以前并没多大的区别,回忆过去点点滴滴的趣事,彼此叙说一些身边的见闻。
也许是因为各自身处在对方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关于彼此新的同学关系以及校园爱情,好像从来没有提及过。
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静兰却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好像明知道答案的事情,一旦问起倒显得多此一举了,其实何尝又不是她的一种本能的拒绝。
悠然是有志向有目标的人,毕业后还考了研,继续深造学习,静兰既为她高兴,又真心的钦佩这个行事果断人生规划有度的女汉子。
平远却是本科一毕业,便离校返回原籍,到了之前便谈好的一事务所上班。
因为清楚他家的具体情况,也了解他看似刚强自尊下的无奈,静兰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不跟悠然一起考研。
平远工作非常认真,没有耀眼的高学历,没有背景没有什么依靠可依仗,想要早些出人头地的他,比常人付出了数倍的心力和时间。
因为悠然远在异乡,虽然相隔较近,静兰却单独约平远都觉得忐忑,偶尔俩人一起吃饭叙旧,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仿似担心藏在心底的昭然之心,一不小心如邪恶的困兽迸裂而出,哪怕是只露出一丝痕迹,她都不能原谅自己。
她怕,得不到爱情,还失去了两份难能可贵的友情!
她不能,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犯下如此得不偿失的致命错误;
一边是想见不敢见的席平远,一边刘天豪锲而不舍的穷追猛打,几乎是在懵懵懂懂中,她成了刘天豪的女朋友,并且阴差阳错未婚先孕。
也许应该庆幸,刘天豪没有对她始乱终弃,全包全揽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照单全收。
静兰成了嫁入小豪门的灰姑娘,这应该是多数女孩艳羡不已的结局,可是天地可鉴,她真真没有痴心妄想过以婚姻改变命运,亦没有觉得自己是那个上帝的最佳幸运儿。
怀孕,求婚,订婚,结婚,一系列的流程中,静兰就像河面上一棵随波逐流的小木伐,没有抵触没有悲伤,也好似没有任何嫁入豪门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