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樱和萧子乾到达营地时,天色已经快要全黑下来,只有西边落日的余晖还范着淡淡的红霞,营地这边已经点燃了火炬和篝火,从外面不远处看去,火光摇曳,光影映在帐篷上别有一番萧瑟的滋味。营地里有士兵来来回回地巡逻,薛翎樱此时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装束,盘起了长发,紧跟在萧子乾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这么一看,薛翎樱确是身手了得,就连对力道的掌握都极有分寸,走在后面,没有一点声响,就连萧子乾都有些意外,时不时地回头看去,确认后面还有没有人,一回头总是能与薛翎樱略微不耐烦的神情相对,仿佛在说,你看什么看,老娘还能丢了不成。
萧子乾被看的着实有一些委屈,心里泛起了嘀咕却是敢怒不敢言,他带着薛翎樱走到了营地中一个偏僻的帐篷旁边和薛翎樱走了进去,进了帐篷,萧子乾回过头小声对薛翎樱说:“这是我给你安排的帐篷,和士兵住的帐篷挨得近,晚上士兵都回来以后你可以开灯,他们不会有所怀疑,只是出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让别人有所察觉。”
薛翎樱看着萧子乾小心翼翼的样子,觉着有点可笑,但是看萧子乾认真的神情又不好笑出声,只好憋着,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很是微妙,萧子乾看薛翎樱不回话,倒是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有些生气,于是不满道:“你听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呢!”
薛翎樱听出萧子乾有点小情绪了,于是安抚道:“听见了听见了,我又不聋。”
萧子乾见薛翎樱敷衍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这回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薛翎樱又道。
这回萧子乾的毛算是被薛翎樱捋顺了,他看了看薛翎樱说:“你现在怀有身孕,还这么爱折腾,现下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应该累了,收拾收拾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君辰逸那边到现在算是躲过去了没有被发现,要是过几天,他发现了又觉得你气色不好,估计就要拿我试问了,我可担待不起。”
薛翎樱听了微微一笑,借着外面照进来的月色,走到了床边,说道:“行啦,我知道了,你在这我也没法休息啊,你先回你的帐篷吧,明日你抽空再过来我这边。”
萧子乾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走出了帐篷。
洗漱完毕,薛翎樱散下盘起的长发,躺在了床上,发现床垫格外软绵,她一看,原来是萧子乾给她多垫了好几床棉被,心想:这个萧子乾,真把自己当一个老妈子了,这么会操心。
她躺在床上,觉得有一些困意,可是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觉,思绪冲乱了她的心神,一时无法安眠。
皇上对君辰逸是忌惮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借此机会除掉他,君辰逸虽然链了锋芒,但是言行举止间透露出的风采,根本是遮也遮不住的,只怕皇上没有容人的气度啊。
她想了想,甚是感慨,古代帝王之间的夺嫡之战,哪怕是亲兄弟一奶同胞,都可以狠下杀手,权利对人的诱惑看来是绝对的,为了夺取或保住至尊之位,人可以近乎疯狂。君辰逸本是没有僭越之心的,只怕皇上要是逼迫下去,难免会心生它想。现在自己已经有了身孕,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三口可以平安喜乐,哪怕无法回到现代,就这样留在君辰逸的身边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想着想着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神志也有些模糊,等到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薛翎樱迷迷糊糊坐了起来,长发随意的散落在两侧,她的发质很好,乌黑亮泽,皮肤洁白如雪,早上的阳光照在脸上,好似山中的精灵,有一种迷离的美感。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多亏了这厚厚的棉被,早上起来觉着精气神不错就是身子有些犯懒,想是有了身孕的缘故,薛翎樱并没有及时下床洗漱,想着就算收拾完毕,她也不能随意进出,还不如在床上再好好休息一会。她就这么坐在床上,头靠在床榻上,外面营地里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偶尔会有一两声鸟叫,空气十分清新,这样的感觉真的有些美好。
就这么发呆了好一会,她看见萧子乾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看着她劈头散发地坐在床上,萧子乾先是一愣,然后摆出一副我真是败给你了的神情,他手里拿着用纸包着的食物,走到薛翎樱窗前递了过去,说:“喏,早餐,馒头,还热着呢。”
薛翎樱看了看萧子乾,没有接过去,而是用手搭在了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道:“还真是热的呢。”
“可不是嘛,炊事兵蒸出来的一屉馒头,我给你挑了几个最大的!”萧子乾得意地说着,说完看向薛翎樱,一副大型犬叼来了骨头要求夸奖的样子。
薛翎樱的笑意更深了,说道:“我还真的谢谢你,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你早上也没吃吧,来一起吃。”
说完薛翎樱让出了一点位置,好让萧子乾坐在床边,把纸摊开,里面的馒头都还冒着热气呢,萧子乾拿了一个最大的给薛翎樱,然后自己又拿出一个馒头一口咬下去。
薛翎樱则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吃着,只觉得有些堵,于是说:“你这干嚼馒头,也不怕噎着。”
萧子乾说话的功夫,就把一个馒头给吃完了,他听出了薛翎樱话里的意思,把剩下的馒头放下,对薛翎樱说:“得了,我给你烧壶茶去!”
说完,萧子乾走到帐门旁,往外窥探了一下,确认附近没有士兵,又鬼鬼祟祟地拿着茶壶走了出去。她捧着一个馒头,只觉得嘴里发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等了好久都没见萧子乾回来,心想:这萧子乾是不是现去种的茶叶。可是又等了好一会,还是没见萧子乾回来她心又想:可能他是现去开垦的荒地。
虽然心里这么玩味地想着,可是她也已经有了猜测,估计是半路遇到了什么事,或者是被君辰逸叫过去了吧,以萧子乾这智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瞒天过海。
另一边,果然如薛翎樱猜测的,萧子乾烧好了茶拎着茶壶正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君辰逸身边的侍卫找到了他,说:“萧子乾,门主叫你过去一趟。”
萧子乾一惊,心想这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差点一激动直接把茶壶扔了,但是理智告诉他,这里面可是刚烧开的开水,你扔出去那就是武器啊,于是手晃了晃,握紧了茶壶。
到了君辰逸的营帐门前,侍卫进去通报了一声,萧子乾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一会不知道如何应对,左思右想,也没有个头绪,最后干脆心一横:算了死就死吧。于是一副视死如归奔赴刑场的样子走了进去,那副样子,还真有点壮烈之感。
进了营帐后,萧子乾远远地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茶壶给君辰逸做了个揖,道:“门主好。”
君辰逸此时正在案前看着什么,听到萧子乾的声音这才缓缓抬起头,他先是看了看萧子乾略微窘迫尴尬的神情,而后眼神又停留在了萧子乾手中的茶壶上,玩味道:“怎么,知道来见我,还顺便烧了茶过来,有心了。”
萧子乾本来很是紧张,听君辰逸这么一说,瞬间送了一口气,“是啊,您这日理万机的,我得多多体谅您不是,这是我刚烧好的茶水,用的是家中带过来的上好菊花茶,您品品?”
说着,萧子乾走上前去,也不管君辰逸应没应声,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菊花茶,摆在君辰逸眼前,君辰逸看了看,接过茶杯品了品道:“嗯,确是好茶,坐吧。”
萧子乾听到后,便识趣的坐在了案边,见君辰逸又低头去看案上的书本,心里又打起了鼓:君辰逸大门主,没什么事儿我真的想走了,您别这么折磨我了!我承受不起!
此时的萧子乾真的是如坐针毡,内心十分煎熬,想着应该找一个什么借口,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过了一会儿,君辰逸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问:“对了,你肚子疼好些了没?”
萧子乾见君辰逸终于打破了这让人难以忍耐的平静,顿时有些欣喜没过脑子就说:“嗯?什么肚子疼?我没有肚子疼啊!”
君辰逸盯着他好一会,没有继续说话,心里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又低头看书了。萧子乾这才大感不妙,意识到自己把前几天撒的谎忘得一干二净!完了,现在解释什么恐怕都瞒不过心思缜密的君辰逸,只怕君辰逸会有所怀疑了。
他这么一想,只觉得浑身冒虚汗,责备自己怎么这么蠢,这才问了一句,就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这下可好,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看着正在君辰逸,想要从他的神情出看出一些蛛丝马迹,确认一下他是否真的有怀疑,可是君辰逸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平淡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