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长鞭一挥,马车便往前走去,君辰逸不死心,掀开帘子最后望了一眼城门,那道熟悉的身影始终都没有出现。
其实薛翎樱去了,只是躲在了君辰逸看不见的地方,她带着绿意,静静的站在一颗大树的后面,看着君辰逸掀开了帘子,看着君辰逸失望的放下帘子,眼角挂着泪,她始终没有走出去。
“明明就舍不得。”绿意在她身后撅着嘴,小声的说道。
“就是舍不得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自己的罪自己受吧。”薛翎樱回头,越过绿意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城里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有人拦下了薛翎樱,“是安王妃么?”
薛翎樱皱了眉头,安王妃?多大的嘲讽,安王并没有给自己一个婚礼,虽然有赐婚,却没有拜天地,自己这个安王妃当的有些言不顺,“不是。”
薛翎樱并不准备理睬来人,既然他们要找安王妃,而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是安王妃,所以不准备理睬他们。
“恩......”来人希望一眼,有些不自在,好在绿意在二人耳边小声的提醒到,“是薛小姐。”二人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称呼错了,看来这个安王妃确实在和安王闹别扭,连众多女子羡慕的安王妃头衔都愿意舍去,这个女人果然不好哄。
“薛小姐。皇上有请。”来人眼看着薛翎樱走出了几步,急忙上前拦住了她,俯下身子行礼,不管是安王妃还是薛小姐,只要自己把人请回去就可以了。
薛翎樱听到是皇帝的人,只是眉头微皱了一下,还是不准备停下脚步,她身后的绿意急忙上前拉出了她,“小姐,还是去见一见吧。”
薛翎樱对这个皇帝并没有什么好感,出了事都是躲在君辰逸身后的人,薛翎樱可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可是绿意却说去见一见,索性就去见一见,看他有什么话好说。
马车载着薛翎樱进了宫,换了小轿不多一会就停了下来,薛翎樱知道,是带了地方,掀开帘子一看,却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的是轿子带着自己来了一座荒废的宫殿前。
薛翎樱有些诧异,宫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破旧的宫门,斜斜的靠在一边,青石小路上长满的杂草,站在这座宫殿前,薛翎樱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难道并不是皇帝请自己过来?可是整个皇宫,自己并不认识什么人啊,而且接自己的公公有说是皇上情自己来的,薛翎樱实在是想不到,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假传皇帝的旨意。
正在薛翎樱犹豫不前的时候,废弃的宫殿中走出了一个小宫女,带着淡淡的笑意,向着薛翎樱走了过来,轻轻俯了府身,“安王妃,这边请。”
薛翎樱心中满是怀疑,但还是跟着小宫女走进了废弃的宫殿,小宫女将她引至正殿,便不再像前了,“安王妃,请。”
薛翎樱疑惑的看这小宫女,“是什么人要见我?”
“安王妃进去就知道了。”小宫女带着笑容,静静的看这薛翎樱。
看了看正殿立面,这才发现,虽然外边很是破旧,但是正殿里面却是干净整洁的,显然时常有人过来打扫,薛翎樱还是弄不明白,会是什么人请自己到这里来,但是想想自己进宫也只有数次,最长的一次也就是在宫里照顾君辰逸那段时间,并没有和什么人有过接触,怎么会有人请自己来这里呢。
心中满是疑惑,薛翎樱皱着眉头,一手悄悄的伸到了腰间,那里放着自己惯用的短刀。
薛翎樱带着疑惑的心情进入了正殿,她刚进入,正殿的大门便从外面关上了,而放眼望去整个正殿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谁?”薛翎樱出声试探,静静的听着,不多一会便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薛翎樱顺着声音的方向往过去,便看见一位身穿华服的女人慢慢的走了过来,时间在她的额头留下了浅浅的印记,她的头发有些发白了,但是人却很是精神,头微微昂着,脸上带着庄严的笑容,但是眼眶却是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薛翎樱想不起前眼的人会是谁,但是却能看出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是您叫我来的么?”薛翎樱轻声问道。
“是,抱歉了,用这种方法,哀家是不能随意出宫的,辰逸又把你保护的很好,哀家一直没有机会见你。”一声华服的女人带着淡淡的笑容,审视的看着薛翎樱。
“您......是太后?”薛翎樱皱了下眉头,能在宫中称呼自己为哀家的只有太后了。
“是啊,呵呵,不像么?”太后带着笑意,坐在正殿的椅子上,并指了指靠近自己的椅子,示意薛翎樱也坐下来。
薛翎樱没有接话,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显然这位老人家并不介意人家怎么看她,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座废弃的宫殿中,因为这看起来和她的身份并不相符。
“不知太后叫我来有什么事?”薛翎樱并没有坐下,只是皱了下眉头,看着太后说道。
“没什么事,只是想见见你。”太后带着笑意说道,似乎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家。
薛翎樱眉头皱的更紧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太后关注的,反常就代表着有问题。
“你也而不用紧张,哀家就是想看看让安王心心念念惦记的女子长什么样。”太后看出了薛翎樱的不自在,带着笑意说道,“你知道的,作为一个亲王,更多的时候婚姻是自己控制不了的,家族的利益,朝中势力的平衡,都需要靠联姻来稳固,可是安王却为了你放弃了更好的选择。”太后轻轻说道,眼神关注着薛翎樱的反应。
“或许我不是最好的,但我相信,我一定是最适合他的。”薛翎樱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看着太后说道。
“好,哀家喜欢你这份自信,安王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或许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他的。”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看着薛翎樱的眼神中充满了满意。
薛翎樱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没想到君辰逸也是这么认定自己的,心中有些暖意,突然又想到他今天离别,而自己故意不去见他,看到他失落的样子,心不由的微微发酸。
“听说这段时间你在和安王闹别扭?”太后见薛翎樱没有回话,接着说道。
“也不算闹别扭。”薛翎樱微微皱眉,小声的说道,她是太后,也就是相当于君辰逸的母亲,这会自己怎么有一种被婆婆召见的感觉。
“哀家想问问你,当初你得知安王死了,是什么心情?”太后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
“冷。”薛翎樱接口说道。
“什么?”太后一怔,不明白她突然说冷是什么意思。
“冷,看到他倒在我怀中,我第一个感觉就是好冷。”薛翎樱皱着眉头,似乎又陷入了那日的回忆中。
太后明白了薛翎樱的意思,哀大莫过于心死,眼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怀中死去,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沉入了千年的冰湖,就算活在世间,也在没有了心动的感觉。太后沉默了,那种心死的感觉自己是在清楚不过了,只是自己的心不是一下子冻死的,而是一点一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渐渐的被抽离了温度,当自己发现的时候,心已经被冰雪覆盖了。
“那么他现在回到你身边你怎么还不知道珍惜呢?”太后许久才缓过神来,接着问道。
“我不是不珍惜,我只是想让他明白,我真的心痛了。”薛翎樱看着太后,有些不赞同她的说法。
太后听后沉默了,作为女人,她太理解薛翎樱了,女人不在乎男人的甜言蜜语,只在乎男人心中是否有自己,纵使君辰逸有一千个理由欺骗薛翎樱,可作为女人看来,都会伤心。
“唉,辰逸也不容易啊。”太后轻轻的开口说道,“其实辰逸应该叫哀家姨母的,宫里的人都不知道。”太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与先皇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所以进宫以后,我一心一意的对先皇好,也明白作为一个帝王,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所以我并不在意与其他女人一起分享先皇的宠爱,只是希望他心中有我,可是生下辰风后,我的身子受伤,心知在皇宫中,花无百日红,人有衰老时,我担心我失去先帝的宠爱之后,我的孩子也会被先帝遗忘,所以依萱来了,来帮我,可没想到我却害了她。”
太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不再开口,薛翎樱静静的听着,猜测她回忆中的人物。
“依萱就是辰逸的母妃,这里就是她当初住的地方。”太后环视四周,时间是最伤人的武器,记忆中原本华丽的地方的,在时间之手的折磨下,变得破旧昏暗。“辰逸也是出生这里。”
听到太后说君辰逸是在这里出身的,薛翎樱不由的仔细看了全这破旧的宫殿。不看不知道,看了才发现,这个看起来破旧的宫殿,修的是极其精巧的,门廊上的每一处雕花都十分的考究,最然已经破旧的帷幔,如若在当初,定然也是华丽之极的,这些都明白,在曾经,君辰逸的母妃是何等的受宠。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容颜易老,帝王的宠爱是最不长久的,每年都有新进的采女,稚嫩的面容,年轻的身体,吸引着帝王的眼睛,纵使当初怎样的深情,都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太后并没有接着说,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薛翎樱有些着急,她想知道关于君辰逸的事情,想知道他与皇帝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感情,是自己不能追赶的。
“后来呢?”薛翎樱小声的问道。
太后回神,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水,这才缓缓道来,“依萱真的很得先帝的宠爱,而我却没有任何嫉妒之心,或许是我已经看开了想通了,不在乎了,又或者在依萱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依萱真的和我很像,先帝也曾这样说过。”
薛翎樱小心的抬眼看了看太后,岁月在她额头留下了印记,苍白了华发,但不得不说她依然是位最漂亮的老太太。
“呵呵,没有人知道,依萱其实是我的亲妹妹,我亲手想自己的亲妹妹拉到了这个千年不变的囚笼中来。”太后苦笑了一声,似乎能看出她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