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大夫,是整个枫城最有名的大夫,枫城的百姓为人和善,待人真诚,爷爷救过多少人,他们心中自然明白,走到大街上,很多人都会亲切的称爷爷为苏神医。
常听爷爷提起,父亲也是一名大夫,而且他的医术比爷爷还要高明,这一点倒是事实。可见爷爷挺谦虚的,没有在他面前吹嘘。
爷爷又常说,他们是苏门大家,是个很大家族,只是家道中落,只剩下他们这一脉。苏门鼎盛之时,擅长治病救人,所以这医术从古流传,未曾断过,很不幸,苏尘也躲不过这个悲剧,每天被爷爷逼着背医书。
他不是在抵抗学医,只是相对于学医来讲,他更喜欢习武练剑。
就像他的母亲,身怀武功,本领高强,人又长得漂亮,实乃一代女侠之风范。难怪他爹如此沉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是狗屁,等他爹有了他之后在回家,爷爷不想承认都不行。
听是这么听的,但苏尘从未见过他父母真容,能有几分真假他也难辨。
这浓浓的亲情是割舍不得的,这多年来的思念更是激起他对父母相见的渴望。他羡慕他们,也想成为他们,与爷爷学医是为了像父亲一样能够悬壶济世,他自学武功是为了能像他母亲一样行侠仗义,惩恶扬善。
更多时候,他会遐想自己学到一身本领后要去寻找他们,带他们回来见爷爷,一家团圆,开开心心的。
然而自己所想却与实际相反,自那以后,爷爷对他们的事很少提及,这样反而让苏尘觉得爷爷对他们是因为恨之极,才会爱之切。
爹娘不在,苏尘只能在爷爷面前闹啊闹,久而久之,他在爷爷面前总是没大没小,毫不守规矩,不管他说什么,爷爷都不会在意,往往一笑而过。
“老爷子,你说我爹为什么只留下一本残章剑谱给我,而不是一整套剑谱呢?”当年他父亲留给的剑谱并不完整,如要练起来,很难寻找剑谱中的思路,很难体会到其中的奥义。
苏尘刚学剑时就在这上面吃尽了苦头。
顺着这些思路下来,苏尘很是不解,他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甚至怀疑剩下剑谱是被爷爷藏起来了,其目的就不想让他涉及江湖。
“我那臭儿子要这么做,我怎么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再说他喜欢藏着掖着,关我什么事啊!”
“那你想他们吗?”苏尘突然问道,不知怎么的,此刻他沉默了。
听到孙子这话,爷爷一愣,仰天大笑道:“小尘啊,有些事情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命运是如此,就不应该逆天而行,顺其自然吧,想与不想又有什么区别,想多了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顷刻之间,一朵桃花在不知不觉中飘落在苏尘的手上,他意识到手中的花瓣,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向语无伦次的苏尘,竟在那一刻沉默,就这样沉默着,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总之他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当初你爹一意孤行,非要去闯江湖,救天下。当时也只是认为他在说梦话,却也没想到,他真的走了,几年后,他带回你和你娘,短暂的相聚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半年后,他又说他遇到一些麻烦,他不想连累我们,随之带着你娘离开。”爷爷说完,两行轻泪悄然落下。
苏尘心里一抖,这是爷爷第一次说起往事,等他偏头去看时,爷爷正在悄悄抹眼泪。
他轻哼两声,表现得若无其事,但说到底,他的心还在为刚才那一刻颤动。人心就是这样吧,越是伤得越深,他就越想把它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谁也没有想到,藏得越深,往往只会陷得更深。
当夜暮降临,漆黑的天际高高挂起一轮圆月,一片片乌云成群结队地再月光下徘徊,竹屋外,一片寂静,仿佛时间停止再那一刻。
屋内,苏尘的房间里烛火通明,他的房间很简单,一个满满的书柜,一桌一椅一床而已。此时他正在集中注意力看书。
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尘有所察觉,立刻手忙脚乱,赶紧把手中的书藏好,翻手从床头抽出一本《伤寒杂病论》,装模作样地翻看。
“小尘,睡了吗?”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听不是爷爷还能是谁。
“还没呢,爷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明儿要进城,这不还有些药没磨完,你去把那些药磨完了,再去睡觉。”
苏尘点点头,听到门外没有动静,他才放下警惕。好险好险,差点他这本书就要化为灰烬。
爷爷叫他读四书五经,背医书,却从不主张看那些武侠经典,对那些,爷爷总有一种莫名的反感。
说来奇怪,爷爷不反对他学武,可偏偏不认同看那些书籍,爷爷对他的管理不松不紧,时冷时热,感觉变化万千。
苏尘看了一下时间,又去瞅了瞅还有多少药没磨完,根据计算,差不多要忙到子时才完工睡觉。明天又有事,看来得赶紧忙完,早点睡,才能保证明儿有个好精神。
待苏尘进了城,他的脸上添加了不少喜色和欢愉。
大街上,人来人往,确有些热闹,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苏尘他们像往常一样,每次进城,他都要去常叔家。
常叔是爷爷年轻交的好友,常叔是枫城本地人,居住在城南。
一柱香的时间,穿过大街,来到常叔开的小酒楼下,就看到常叔的义子傻大个站在门口,热情地服务客人。
傻大个见到苏尘,满脸傻笑,跑过来推着他进入酒楼,让他坐下,端茶送水服务十分周到,苏尘没有客气,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傻大个是酒楼唯一小二,客人很多,把傻大个忙得傻乎乎。
听闻苏尘来了,常叔立马停下手中的事,与苏尘大个招呼后,就离开茶桌,与爷爷聊个不亦乐乎。
常叔比爷爷小二十来岁,但这两老头在一起,亲似兄弟,关系好得很。
苏尘的爷爷在枫城没有房产,没有铺子,也就没有给人治病的地方,幸好常叔热心,就在酒楼下摆个摊子,专给爷爷用的。
几年下来,这酒楼七邻八居的人都在爷爷这儿看过病,久而久之,爷爷就成了枫城的大神医。爷爷为人治病本怀善心,又加上来看病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看病的价钱也就便宜了许多,方便了许多人。
药材是苏尘在南边林子里采的,所以爷爷给人治病不需要多少成本,赚来的钱虽少,却也足够他们爷孙俩的生活。
今天难得出来一次,不在城里好好玩那怎么能行呢。与爷爷打声招呼,听完爷爷半天唠叨后,才肯放过苏尘。
大街小巷里,总能看见阁楼上的才子,轻吟诗歌,展示自身才华。那精致优雅里的花房姑娘痴痴望着才子,眼里满是羡慕,遇上心上人,身为女子的她们是不能表达她们的情意。
来往之间,还会看到马车拖着大大小小的货物,也有豪华的马车穿过大街,想必是那家富贵人家的大人物,或是官家某位大人也说不清。
只要能让苏尘产生好奇的,他都会去凑凑热闹,像某个店铺家的主人在与外来的商人做生意,他都好奇去打听打听,反正他也无所事事,问这问那的,很是让别人心烦。
幸好有他爷爷苏神医的名声在外,枫城里很多人都认得他。又加上枫城民风淳朴,百姓善良,对于苏尘的意外打扰,并没有发怒,反而和气许多。
苏尘在大街上来来回回绕了半圈,也不见小燕子那丫头,难道她怕我不成,他怕我?见鬼去吧,真不知道她又耍什么花样。
下次见着她,一定好好作弄一下。苏尘在大街上走来走去,露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嘴角向上翘起,一脸邪笑。突然,一块突如其来的石头向他砸来,幸好苏尘反应及时,一手抓住石头。
他偏过头一看,发现石头是从对面扔来的,两目扫视四周,发现最可疑人就躲在小巷墙角。那人发现苏尘已经注意到他,他心里有些心慌,自然先闪为妙。
苏尘下意识发现他要逃,他赶紧追了上去,丫的,老子又没得罪你,无事拿石头砸我干什么。等我抓到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苏尘很是不爽,心里怒骂道。
靠,这家伙挺会绕圈,大巷小巷的追了这么久,他还没停下了,不,这家伙除了对地形熟悉外,还挺能跑的,耐力也不错。可惜,我也不是吃素的,遇上我,好好跟你玩玩。
一柱香后,前面那小混混终于停了下来,滩倒在地上,苏尘见此状,立刻停了下来,急忙喘了喘气,心里乐呵呵的,你这小子,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苏尘抬头望了一眼四周,这……
不好,上当了!
小巷里只有前后两条通道,恰好苏尘站在小巷正中间,只要前后有人堵住,苏尘就插翅也难飞,说什么来什么,果真是这样。
前面巷头出来六七人,带头的还是苏尘的老熟人呢,身后的几人身体强壮,面煞惊人,一看就知道是喜欢打架的恶人。巷头出来了人,巷尾也悄然无声地出来五六人,每个人手赤木棍,堵住了苏尘的退路。
要打架,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