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后……!”李雪梅低着头,“冷香阁夫火的第二日便病了,月中,便於了!”
“你说什么?”雨梦颤抖着手抓住她的手腕,沉重的铜链打到她的手竟也浑然不觉。
“姐姐!”香媚扶住雨梦:“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老太后年纪大了,又经历经番种种,心力交瘁,才会遭此劫难!或许,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她老人家要是活着,看着、想着一切却无能为力,岂不是一种折磨,你忍心看她痛苦不堪吗?”
“至于小王孙!”李雪梅并不理会雨梦的伤心,“葬了太后后,他便被贵公子抱走了,是生不死,我并不知情!”
“但愿他能善待他!”雨梦点头,她曾求过他,照顾宗敬,如果他还念及与子乔的手足之情,念及他与宗敬的血缘之亲,他应该会好好待他吧。
“你并不在意?”李雪梅有些失望,她是曾经的王妃,跟着将士去过临安,怀着身孕从洛邑到古乌,进冷香阁,上刑场,生死攸关,那么多人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国政不理,她凭什么让这么多人可为她生死不顾?而自己却被手脚锁住,关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是宗敬的叔父,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雨梦突然有些憎恨李雪梅了,“事到如今,你还想着怎样来打击我,梅儿,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只怕你这样,永远也得不到源哥哥的心了!”
“就算是为了他死,我也得不到他的心!”李雪梅突然瞪着雨梦,咬牙切齿,“因为他心中,只有你,只有你,为了你,他可以不要柘皋!这就是为什么,我答应去宫中指证你认得他,到过柘皋、去过古乌,说你是柘皋细作的理由,我要让你死,让他痛苦一辈子……”
“啪!”香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种女人可恶之极,早就该死,为什么还要让她活在这世上?
“小丫头,是你吗?”隔壁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还有一阵铜锁摆动碰撞的的声音,“你还真是命大,你竟然还没有死?”
“谁?”这次是李雪梅叫出了声,她进来这么此天,竟然不知自己的隔壁还关着一个人,也是一个女人。她在叫小丫头,难道那屋子里的人,认识她们其中的一人。
这声音雨梦怎么会忘记,虽然有些沙哑,当初她喂她吃下毒药,在她耳边说了许多戏谑的话,让她在雨中淋了好久的雨,是她,源哥哥才不得已与自己分散,才会发生这许多事,害她如今痛不堪言。有一段时日,雨梦甚至想,要是自己再遇到她,定要把她五马分尸方可解恨。可如今,听到这声音,她反而冷静了,源哥哥一向冷漠,这个王姐一直要杀他而绝后患,而他却并没有要了她的命。可见,王宫中还是有骨血亲情的!
“姐姐,她认识你?”香媚问,这个林源,这个院落,到底还有多少个女子被关在这儿?
“她是柘皋公主!”雨梦对头香媚一点头,“此中说来话来,要不是她,只怕我们也不会相遇!”
“咦?”夏荷一脸不明,“梦姑娘这话着实让人听不明白!”
雨梦看了一眼李雪梅,并不回答,侧过头香媚和夏荷:“哪间屋子,你们可打得开?”
夏荷有些鄙视地看了一眼雨梦,要不是公子叮嘱,不可这样,不能那样,她还用得着在这揣着一串钥匙,装腔作势地开门吗?
香媚好笑地看着夏荷,却问着雨梦:“姐姐,你是不是想过去看看她?”
“如果可以,我想见见她!”雨梦点头,她岂会看不懂夏荷的眼神,如果可以……,“香媚,你有药丸吗?”
“什么药丸?”这下连香媚也不明白了,她要药丸干什么?
“能让人浑身无力的药丸!”雨梦看着外面的天,突然回头,对着李雪梅一笑,“梅儿,你说,外面的天,冷吗?”
“你想干什么?”李雪梅感觉自己打了个寒颤,这样的她,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让人不觉得她其实并不好惹,李雪梅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挑衅。
“睚眦必报!”雨梦突然阴阴一笑,接过夏荷递过来的一个小瓶,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她跑到院子中央,右手举过头顶:“我,现在以林雨梦的身份,从今天开始,只要害过我的人,害过我身边的人,想害我的人,想害我身边的人,我定不再宽恕,以牙还牙……!”
“姐姐,你没事吧?”香媚远远地看着雨梦,此刻的她,竟与哪个她是那么的相象,微微一笑的怒火和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走,打开这门!”雨梦一指紧挨着李雪梅的房门,屋里的李雪梅暗暗地松了口气,还以为她拿出着那瓶药丸要对付她。
没有李雪梅房间的摆设好,没有床,没有梳妆台,只有一堆乱草,有股淡淡的恶臭。已看不一丁点当初柘皋公主意气风发的样子,她不但双手双脚被锁住,连脖子上也带了一条铜链,蓬头垢面,只看到两只有些发黄眼珠在转动。
对于雨梦几人的进入,她没有一丝恐惧,而是满眼的兴奋,她被辗转了多少次,她已经不记得了,反正每次到的地方,都是自己一个人。她好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更何况她们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而且同时出现在这恶臭的屋子里;她从不知道,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手段竟那么狠,把自己像畜生一样关着。还威胁她说,如果她胆敢自残自尽,便让她的母亲立即来陪她!什么自残,四肢都被锁住,怎么自残?只能自尽,可她连自尽的机会都不敢!她好久没见过这种仇恨的眼神了,如今一见,竟无比的激动,如果她能让她就这样痛快的离去!
雨梦拿着药丸的手有些犹豫了,她如今这个样子,叫她如何下手?
“你果然没死?”一声嗤笑,并没有惊讶,“不过,你应该也没能嫁给他吧,为了他的王位,你,也只不过是他逃逸时,给他打发寂寞的药!”
雨梦并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突然走近,捏住她的下巴,把早已准备好的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然后扯起套在她脖子上的链子,把她扔在门外。
药性虽没有发作,但久不见光的柘皋公主还是承受不了突来的光明,想伸手捂住双眼,却一个没站稳,华丽的跌倒在地。此时已是深秋,地面冰凉如水,铜链毫不留情的砸在柘皋公主的身上,生生的痛。想爬起来已是不能,因为此时已浑身无力。
“小,小丫头!”柘皋公主磕着牙,爬在地上,指着雨梦,“原来,你竟也学会了他的狠毒!”
“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雨梦轻笑,“比起你来,我仁慈多了,当日,你给我的可是致命的毒药,而今日,我只是想让你尝试一下这种感觉,并不会要了你的命!”
“你,你……!”柘皋公主有些喘不过气来,伸着的手指软绵绵的掉在了地上,眼角的泪水顺着下巴滴在了地上:“你,你们,为,为何不杀了我?”
“源哥哥既然没让你死,我怎敢替他帮你呢?”雨梦慢慢走出房门,抬头看了看天空,“唉,天公不作美,今日竟然没有下雨,不然,你说你要爬在这里,天上又下着淅沥沥的小雨,该有多好!”
柘皋公主双唇发紫:“有,有本事,你就让他来结束了我,这样对一个女人,他算什么英雄好汉?”
雨梦围在她身边转了两圈,摇摇头:“这个不行,虽然你是个女人,但却不是一般的女人,你狼子野心,心如蛇蝎,当初是你要杀他的,你忘了?常言道,成王败寇,论理,你是该被处以极刑的,可源哥仁厚,留你一条命,你不但不知感激还心存怨恨,真是不知好歹!如若是我,我定要把你嘴也封住才是!”
“好恶毒的小丫头,那她呢,她也狼子野心了?”柘皋公主恨得牙痒痒,算她倒霉,本想着这小丫头会恨她入骨,指不定了结了她什么的,哪知,与她哪个弟弟一模一样,说得仁义,做得绝情!
雨梦眼一冷:她虽没有狼子野心,却也可憎。
走出院门的时候,雨梦并没有回头再看,柘皋公主还是被她们拖回了原来的屋子里,想着她如一堆烂泥一样耷拉在一沱,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梦姑娘!”夏荷轻轻挽住雨梦的手臂,“你没事吧?”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雨梦摇头,她不想这样对她们的,可是,她们实在让她咽不下那口恶气。
“姐姐!”香媚可想得不一样,今日的她虽说手段不是太狠,但这才是她想要看到的真正的她,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只有今日,她才是真正的她。“你不必自责,也不必让步,是他们有错在先的!”
“走吧,离开王宫这么久,他们肯定到处找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