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蓉和小池相视一笑,多少年的恩恩怨怨,怎比得她们姐妹情深,冷香阁是出不去了,她们的姐妹三人,注定永远留在这冷香阁。她们发誓,今生做异姓姐妹,来世要做骨肉姐妹。慧蓉看着手中的手镯,她知道这是语齐以前的贴身物,殿下把它送给了她,可见殿下对她情根深种,有了它,不由他们不信了!
杨柳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背影,静静地关上门,愿他们一世安好,来生别再投在王权之家了。回头微笑着看着两位姐妹,今生能遇到她们何其幸运!谁说人生来就是孤单一人,走时也会孤单一人的,她们,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要做好姐妹,永远也没有人能把她们分开。
上阳宫中,卉儿搓着手,焦急的在门口张望着,今天可是殿下的大喜之日,这天都快黎明了,怎么还不见殿下的身影?她知道殿下的心事,可这喜床上坐的可是陈国的宣仪公主啊,他怎能一夜不归?
“你叫卉儿?”喜床边的宣仪轻柔的声音响起。
“是!”卉儿赶紧跑回宣仪身边,看来殿下今夜是不会回来了。“王妃,您今日也累了一天,要不,您先歇息……?”
“我不累!”宣仪笑笑,“听说,她进宫选妃时,是你服侍的她?”
卉儿一惊,这个新王妃知道得还真不少啊?“是,哪个,她当时进宫时……,确实不知她是冒充的!”其实前王妃待人很好,从不为难奴婢奴才们,处处为善,事事以殿下为先,是一个好王妃。可是,这王宫之中不适合好人……
“卉儿!”宣仪起身坐在桌边,“说说你们心中的那位王妃,我想听听……!”
“奴婢……!”卉儿低着头,“奴婢一直在这上阳殿中,她,她,一直住在凌云苑,极少来这儿,她的事,奴婢知道得甚少!今日王妃问起,不是奴婢隐瞒,是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听说,她曾请命前去前方沙场,是也不是?”
“这个,倒是事实!”只怕大周子民无人不知吧?
“她是一个难得的好王妃!她有着倾世的模样,且胆识过人,敢爱敢恨,贤德良淑,是吧?”宣仪笑看着卉儿,“殿下曾与我提及过,那时殿下说起她,眉飞色舞,眼中全是浓浓的爱意!仿佛整个世界便只有她一人,那时我便对她充满了好奇,想着有朝一日能遇到她,与她做一对姐妹!“
做姐妹就做姐妹呗,那你为什么还死皮赖脸的经嫁给殿下?……
“殿,殿下……!”殿门个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敢情外面的人也以为殿下在这喜房里呢。
卉儿跑到了门口,吱呀一声开了门,语气有些冷:“何事如此惊慌,要在殿门大呼小叫的?”不愧是宫中长大的,说话做事就是不一样。
“冷,冷香,阁,失火了!”外面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听,听,听说,王,王……,那个,假的柳如梦,也在里面!”
“你说什么?”卉儿扶住门框,她,她也在里面,怎么可能?她不是受伤了,在天香阁吗?
“她在天香阁?”宣仪轻声地问,“殿下,他,要是知道了……!”
“他肯定知道了!”卉儿头也没回,他又不瞎不聋。
雨梦静静地站在凌云苑门前,这一走,从此便与它绝决。珍儿、莲儿,明儿,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帮我照顾好宗敬,好好的服侍殿下,好好地,如果有机会,好好地找一个他,嫁了,好好地过普通人过的日子吧?
将军府门前,雨梦默默地跪了下去:父亲,母亲,这就是命吧,从小便拖累你们,好不容易相认了,却也从未尽过一天孝心,却还要牵连你们。女儿不孝,你们就当自六岁那日起,我便没了吧!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月娥,姐姐不在的时候,父母就交给你了,姐姐欠你的,来生再还了!
“走吧,梦儿!”元忆扶起雨梦,“等以后有机会,我们便回来看他们!”
“嗯!”雨梦点头,她一定会回来看他们的!
留仙居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这几日生意还不是一般的好,几乎前一天客栈就被预定完,小掌柜小马扒在柜台前,支着脑袋皱着眉,真是恨不得把老板和夏荷那两间主房都给做了生意。这俩人,真是的,有时一个月也不来住几日,来了也成天不见面的,那两间也就算了吧,可楼上那间雅间,从开张到现在,就开了几次,平日里就那样空着,你说这空着也是空着,为什么就不能租给别的客人住呢,多可惜!少赚了多少铜串?
啪啪地拍门声把小马从怨念中惊醒,真是的,门前不是贴了告示吗?‘本店客满’!又是不认得字的?小马打着呵欠,摇摇头,慢悠悠地打开门。
“对不起,本店……!”小马瞪大眼睛,真是怨谁谁到,“公,公子,是你们啊?”刚刚还打着他们那俩间主房的主意呢,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认识了?”元忆有些好笑,“赶紧把右边的楼上那间房收拾出来,今晚有客人!”
小马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门外的几人,眼光一闪,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跑了上去。真是的,还真不能打那间房的主意,刚一想,客人就来了!
元忆对林源点了点头:“先歇会儿,这会儿城门还未开,天亮后再想办法出城!”
林源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我先叫人去打听一下,做到万无一失比较好!”
上阳殿的书房里,子乔手抚着玉箫,往日的种种,叫他如何忘记?他当然知道她不是冒充的,可是也没人能证明她就是真的如梦?
今日,是他与宣仪的大婚,他知道,梦儿会伤心难过,会恨他,他说过想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说他平生之愿是携她游历山水间。可如今她与他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明知道她在受苦受难,却无能为力。她原本可以简单幸福的,可他偏偏把她扯进这深宫大院中,他以为自己给她幸福,却总是给她带来灾难。他以为自己可以让天下百姓平淡生活,却发现自己原来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受迫于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他答应过梦儿,这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他不可以失言!
“殿下,殿下……!”柏良几乎是冲进他的书房的,“冷,冷香阁……王妃……!”
子乔扶住柏良:“什么事,慢慢说!”
“冷,冷香阁!”柏良喘了口气,“失火了!”
“冷香阁失火了!”子乔看着柏良,“怎么回事?”
“不知道!”柏良摇头,“王妃,她……!”
“梦儿,她怎么了?”听说冷香阁中的人待她不错,“她知道了?”
“不,不是!”柏良总算回过神来,“王妃,她,她,也在冷香阁!”
“什么?”玉箫落地,一分为二,“不可能,你听谁胡说八道的,她不是在天香阁养伤吗?”
“今日,大王下旨,关……关,进了冷香阁!”看子乔苍白着脸,柏良有些后悔了,可是,这种事,要是不告诉他,他明日一样会知道的!
“不,不……!”子乔发疯般地跑出书房,一路狂奔,踢倒了多少一路拦截的人……
一片红光,漫天黑烟,今夜的冷香阁不再冷清,火把照片得如同白昼一般,进进出出的好多人,连李茂都赶了来,他正着急地指挥着一众人等提水灭火,火势在慢慢地减小,昔日阁楼的影子却已不复……
子乔抓住一个人的衣襟:“怎么样了?”
“殿下?”那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差不多烧光了了!”
“我说的是里面的人!”子乔夺过那人手中的木桶,“她,一定没事的!”
“殿下!”那人爬着抱住子乔的脚,“里面太危险,您不能进去!”
“放开!”顾不得那人的疼痛,子乔一脚踹开他,直接大门。
“殿下!”“殿下……!”
他还是被人拦在了门口,里面的火差不多被扑灭了,可里面的烟太多,没有人敢进去。
天色已渐渐亮开,昔日枯草满地,冷清寂廖的冷香阁,一夜之间便烧成得七零八乱,偶见几处门框窗格处还冒着几继青烟。
一众人一处一处的找下去,终于在一处有些凌乱的房间里找到了四具尸体,已经烧得焦黑,面目全非。
“梦儿!”子乔蹲在一具尸首旁,轻轻地拉起那只焦黑的手,是她,真的是她!
“殿下!”柏良扶着子乔,那只手镯他自然认得,殿下从小带在身上,是语齐夫人留给他的,小时候,他碰都不许人碰,后来他在王子妃手腕上看到过它。
“梦儿,我们回凌云苑!”子乔扯掉身上那弼红的新郎服,轻轻地盖在她身上,轻轻抱起那具身子,“我们去龙隐园,我吹笙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