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你劫到了古乌?”李雪梅眼睛瞪得铜铃般大,雨梦当然知道她惊讶的原因,古乌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很多人只是听过这个古乌国,谁有这么大能奈把大周的王子妃劫到了古乌?而且安然无恙!
“你话太多了吧!”元忆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
李雪梅也不计较,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好久没与人说话了,话自然就多了些!”
“你的病?”雨梦盯着她,怎么看她怎么正常。
“装的!”李雪梅仰头吸了口气,看得出她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我又何必正常?”
“可是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他,不然又何必练什么剑舞,装着发疯的样子去见他呢?”雨梦望着墙上的两把剑,“这些,都是他送给你的吧?”
“送给我的又怎么样,那只不过是些试探我的东西而已!”李雪梅苦涩地笑道,泪水却是止不住地滑落,“关于柘皋的事,临别时父亲已告诉了我,可父亲只是大周一个偏远小地方的亭长,官职微不足道,平日里连大王的面都没见过,又岂敢违抗王旨,说实话我当时真想一死了之。只是我若死了,或许能一了百了,可我的家人呢,他们会怎样?父母的养育之恩,兄弟姐妹的手足之情,我岂能不顾?我只能听天由命!一路风雨兼程,到了柘皋,他却以柘皋的隆重的成亲礼迎娶了我,当他掀开我的盖头,见到他温柔的笑脸,父亲的叮咛早已忘在了脑后,我的心随着他的笑容便沉没了:还好我没被选中王子妃,还好我没被赐婚给其他侯爷权贵!他说他喜欢看剑舞,我便去求舞乐师教我,他说他喜欢喝莲子羹,我亲自为他熬制,他说大周的桂花点心好吃,我便努力地回想着母亲以前的手法去做……。那些日子,我的心里满满地都是他,我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虽然他从没说过喜欢我!”
“后来,我有了我们的孩子,我知道他还没有子嗣,我想这个消息他听后一定会欣喜若狂的。那晚,我特地为他熬了他喜欢的莲子羹,做了他喜欢的桂花点心,想着日后我身子将会有诸多不便,于是穿上了那件艳红的衣裳,我要在孩子出生前再为他尽情的舞一曲。他终于来了,面带微笑,柔情万千,身后跟着他的王妃,手里提着一碗黑红的东西。原来他已得知我怀孕了,特地带着王妃前来祝贺,送来了安胎药!”
“其实是滑胎药?”雨梦心里一痛,源哥哥,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李雪梅只是无声地落泪:“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会带着他的王妃亲自结束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当时我什么都没想,一仰头把那碗安胎药喝了个底朝天。他依然优雅地吃着点心,喝着汤羹,我风情万种的为他舞剑,至到那一阵锥心的疼痛传来……。对我痛苦的乞求,他无动于衷,往日眼里的温柔变得冷咧如冰。他说:这几个月,他送我剑让我舞剑,是想试探我会不会刺杀他,他让我做点心,熬汤羹,只是试探我是否会给他下毒,他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试探我……。他说,我是大周的女子,所以,他从来未真心对过我,他不可能与大周的女子生儿育女。他说看在夫妻一场的情份上,为了我好才打掉孩子……!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有了子嗣会与她的王妃争夺权位!我哭着说:我孤身一人远离故士,如今有了自己的骨肉,只求能过完我平凡的一生足亦,我岂会与她争什么权夺什么位,我从来都没有这种非份之想的,可是他就是不相信,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我的孩儿!”
雨梦心痛地为她擦着泪水,轻轻地为她绑好有些松散的布条:“孩子还可以再有,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便是对父母的不孝,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一定要好好地善待自己,啊?”
李雪梅扭过头,哽咽着说:“孩子是永远也不会有的了……!”突然她翻身起来,不顾自己的受伤的手,跪在床前:“王妃,带我走吧,只要能离开这个生不如死的地方,我愿一生为奴为婢,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
雨梦惊惶失措地站起来,伸手想去扶她,却听得元忆冷冷地说:“你是柘皋国公的夫人,岂是想走就能走的,你让我们以什么名义带你走?梦儿现在的身份你是知道的,柘皋和大周的关系你也是明白的,你觉他会答应放你走吗?当然,也有一条路,你出卖她……”
雨梦急急地阻止住元忆:“她不会的!”
元忆冷冷地说:“她会也无所谓,毕竟现在你是我的夫人,而她,诚如她自己所说,只不过是个神智不清的疯女人!”
“元忆……!”雨梦扶着李雪梅站起来,有些生气,“不准胡说八道!”
李雪梅缓缓地坐在床边,颓废地叹了口气:“他没有胡说八道,他说的都是实话,我已是柘皋国公的夫人,就算是要死,也只能死在柘皋!就算我回到大周,改名换姓,也只能过着见不得天日的日子,与你回到王宫,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我明白!”雨梦同情地望着她,他是大周王室赐给柘皋国公的女人,关系着两国之间的和平,就算柘皋王不喜欢她,为了大周,为了还在大周的亲人,她也必须留在这里。哪管是疯是颠,就算是死……也不能落个不忠不孝之名。
“王妃既得殿下千般宠爱,又有古乌少主这样生死相交的朋友,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李雪梅突然一笑,“王妃就不奇怪我怎么也能进宫选妃?我父亲可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亭长!”
“你不想说,我何必问!”雨梦笑,虽然她一直有些纳闷。
“我是李太史的义女!”李雪梅有些好笑地看着雨梦,“当然还有他许诺只要我进宫待选,父亲便会官升三级,升调王城便也指日可待!”
“他的义女真是多!”雨梦也笑,为了帮姬贵夺得王嗣之位,他真是不择手段,或许之前他侄女之事,也并不是真心吧?“你走之后,他好像又认了安王唐雷的侄女为义女!”
“你是说,那个唐嫣然?”李雪梅有些惊讶,“我倒是听说过一点她的事,她的勇气实在可嘉,甘愿留在王后身边作侍女也不愿嫁与公侯富爵!后来想想,她果真是个有先见的女子,嫁给侯王富爵怎比得上留在故土,哪怕做一辈子侍女!只是想不到,她竟然成了太史的义女!”
雨梦叹了口气:“你想不到的事还多呢,这次我能出现在这里,或多或少都与她脱不了关系!你嫁与柘皋国公,也是太史的主意吧?”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他又岂能让我好过?”李雪梅倒也识人,果然不出雨梦所想!只怕是那次李玉娇劫持她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你的手……?”突然看到雨梦的手上也绑着白布条,她有些惊讶。
“没事!一点小伤!”雨梦看看元忆,拍拍她的手:“我们来了有好一会儿了,也该走了!你先躺下,好好养伤,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是啊,是该走了!”李雪梅苍白的脸挂着笑,任由雨梦扶着她躺下。
“雪梅……!”雨梦实在不忍看她的那种笑,那么的无奈,绝望……
“我……我们,还可以再是姐妹吗?”她轻声地问雨梦。
“我们,一直都是的!”雨梦笑着说,望着她突然开心的微笑,“我走了,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她笑着点头,放开雨梦的手,重新闭目养神,雨梦轻叹一口气,慢慢和元忆走了出去。从此以后,她又是孤身一人,或舞剑,或弹琴,或装疯,或伤心……
元忆在雨梦背后叹了口气:“她,其实真的……,很可怜!”
雨梦没有吱声,嫁入王宫贵胄的女人,有几个是幸福美满的……?更何况,她嫁的这个柘皋国公与大周王室的关系形如水火。
“我们什么时候起程?”雨梦问,一刻都不想呆在这儿。
“你对他有成见?”元忆笑问,疑心越来越重。
雨梦冷哼一声:“虎毒不食子,而他连禽兽都不如,更何况,他还对香媚还不安好心!”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主!”元忆耐心地劝说,“常言说建国易,治国难,更何况有那么多不安好心的诸侯国对柘皋虎视眈眈,他怎能掉以轻心?你以为,那高高在上的王位那么好坐?再说,当初梅夫人进宫本是受人胁迫,为他人所用,柘皋王岂能不查明这些来历,来提卫自己家国?换作是你,你难道就不会怀疑?”
雨梦轻叹一声,不再说话:源哥哥,你为何变得让我一点都不认识你了,我不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但那个孩子,他是你的亲骨肉啊!
推说有点累了,让元忆送自己回了昨日的住所。元忆前脚一走,雨梦便下了床,是的,她就是想去问问这个柘皋王,那个她曾经牵肠挂肚的源哥哥,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打听他身在何处并不难,因为昨日之事,宫里上上下下都认得了雨梦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