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忆摇头苦笑,扶着雨梦坐回桌边:“你认识那位梅夫人?”
“嗯!”雨梦点头,还认识这位柘皋国公!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当日进宫选妃,我们一同住了几个日头!没想到,今日在这柘皋见到了她,而她,却变成了这样!”
“难怪你惊惶失措地要救她!”元忆了然一笑,“当初她有恩于你?”
“有恩于我?”雨梦摇摇头,“当初她恨不得能用眼光杀了我呢!”
“那你为何救她?”元忆似乎有些不解。
雨梦叹了口气:“同为女人,我岂会不了解女人,她只是为了让柘皋国公开心,为情所困,误会了我,罪不至死!更何况她是从大周嫁过来的女人,我作为大周的王子妃,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她自己的剑下?”
元忆看着雨梦,有点讽刺地取笑:“我们的王子妃果然是变化够大,虽没有富家小姐的温婉柔和,却越来越有王室女子的宽容大度了,将来定会是一位好王后!”
雨梦心中一痛,低头抚着肚里的孩子:将来?她与子乔的将来吗?继而苦涩一笑,紧紧抓住元忆的手:“元忆,你是孩子的义父,如果,我说如果,将来有一****有个什么事,请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
元忆惊讶地看着雨梦,极力忍住眼中的愤怒:“将来你会有什么事?有这么多人在你身边陪着你,护着你,你会有什么事?”
雨梦苦笑:“你看看你,我都说了是如果,你怎么还这样问?”
元忆拔开雨梦抓住他的手,一仰头喝干杯里的茶水,“我刚刚只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竟认真起来!将来你是王后,胸襟自不能如梅夫人那样狭隘,也应当明白你的殿下自来就心系百姓,胸怀天下,他的心属于天下人,当初你选择了他,想必便已想到了日后不可能会得一人心!岂能因今日的梅夫人而变得多愁善感!”
“元忆!”雨梦有些泪眼朦胧,吸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子乔他心怀天下百姓福止,当初我选择了这条路,嫁给他,并不是想独得他一人心!他进,我陪他出生入死,他退,我陪他颐养天年,他输,我陪他东山再起,他赢,我陪他君临天下!可是,如今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岂能不作最坏的打算?我只是不想连累了我的孩子!”
“我明白!”元忆起身,突然把右手中指放入口中咬了一口,鲜血直流,雨梦惊讶地看着他,他左手拉起雨梦,右手举过头顶:“我元忆今日对天起誓,日后定以性命护你们母子周全,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你这是干什么?”虽然感动,却更是愤怒,“我只是让你帮我好好照顾好孩子,你便起这么重的誓,成心不让我好过吗?”
“不是的,梦儿!”元忆眼圈有些红,“你刚刚说的话真的很让人担心,我当然知道你作为周王室的王子妃,你每次的出现意外虽有借口,却还是会惹来有心人生疑。但是殿下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其实比谁都担心你,只是身为王子,有些事会有些身不由己,他绝不会让你出什么事的!更何况……,你还有,我,我们……!如今眼下,你什么不要想,只要好好保重自己,顺利生下孩子就行了!”
雨梦笑,有些牵强,他怎会明白她的心思:“是啊,有你们,我还担心什么呢,看来我真的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那好,这下你可以放心去睡了吧?”元忆看了看窗外,“离天亮还有会儿,为了孩子,你再睡会儿,我的上眼皮都在与下眼皮打架了!”是啊,他可是一夜未眠啊,虽然雨梦已经毫无睡意,但还是和衣躺回了床上。
迷糊中仿佛听到了几人在窃窃私语,睁眼一看,天色早已大亮,香媚、夏荷、明月都已聚在了屋子里,围着元忆低头说着什么。雨梦刚一动身,明月便眼尖地看到了,害她想做一梁上君子也没成功。“王……,夫人,感觉怎么样?”
雨梦先是一愣,随后便无奈地笑了,这明月跟着夏荷真是越学越乖巧了,随机应变的能力又提升了不少。雨梦摇头表示没事了,随她给自己穿好鞋子慢慢起来走向桌边。
刚洗嗽完毕,便接到柘皋王宫送来早膳,不一会儿柘皋王妃又前来慰问,说了一些十二分抱歉的话,便热情邀请他们去前院赏花。说实话,雨梦本想拒绝,却又怕她误会自己还在为昨日之事计较,因为这个季节仿佛没有什么花可赏。
不过到了她说的前院雨梦才知道自己想错了,虽然没有百花齐放的景观,除了常见的雠菊外,却还有其它很多秋日里不常见的花儿,芳香扑鼻,沁人肺腑。就连香媚、夏荷也带着惊讶地表情,爱不释手的东摸摸西闻闻!因有元忆陪在身边,明月也加入了观花的队伍,雨梦只得看着她们摇头。柘皋王妃指着前面的凉亭,说是怕雨梦累了,便领着她和元忆慢步走过去,雨梦不禁有点怀疑柘皋王妃的用心,轻皱着眉看向元忆,元忆也不明所以的摇摇头,雨梦只能作罢。
凉亭中间是两张方形的木桌和几只鼓凳,亭栏上雕着似龙似凤的图案,倒也有些王室风范。元忆扶着雨梦轻轻坐下,柘皋王妃挥手让贴身丫头退下,只留下雨梦与元忆。
雨梦心里冷冷一笑:什么赏花,原来是别有用心!果然,屁股一占凳子,她便不好意思地开口了:“其实今日,我是受大王所托,想跟少主与少夫人打听点事!”
雨梦正要问,却见元忆眉头一跳:“何事?”
柘皋王妃有些尴尬:“大王想问……,香媚姑娘是否已有婚配?国公有意……”
未等她说完,雨梦便回拒:“多谢国公美意,只是香媚她早已有了人家,且已谈婚论嫁了,只待我产下腹中孩儿,便完婚!”
柘皋王妃轻叹一声,神情有些失落,雨梦知道,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纵然他柘皋国公是这柘皋的一国之主,便也不能强人所难,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林源,而香媚是她的妹妹!
“对了,王妃,不知昨日里的梅夫人现在怎样了,我想去看看她,不知可否?”为了打开这尴尬的场面,雨梦赶紧换了个话题。
“经过国医治疗,她倒是平静了很多!”说起梅夫人,柘皋王妃脸上立现怜悯之色,“只是,少夫人如今身子多有不便,我怕她到时再发起疯来……伤倒了少夫人!”
雨梦叹了口气,不再勉强,问:“她,是不是,也曾有过孩子?”
柘皋王妃脸色一黯,点头道:“少主与少夫人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们也无防。她是大周天朝赐嫁给国公的,她的家室定也是非富即贵,纵使她有了孩子,也是不可能在柘皋生产的!”
“为何?”雨梦有些吃惊,“怕她是细作?还是怕她的孩子会对柘皋未来的王位产生威胁?”
“都有!”柘皋王妃果然不把他们当外人。
“先不说她是不是细作,可孩子是无辜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们又怎样认定将来他(她)就一定会对柘皋的王位产生威胁?”雨梦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身子有些发抖。
“梦儿,你别激动!”元忆发现了雨梦的不对,赶紧抓住她的手。
雨梦苦笑:“我没有激动,只是为未出世的孩子感到痛心!”看向柘皋王妃,“孩子对母亲来说是何其的重要,你们不但剥夺了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还胡乱认定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将来,这是何其的残忍?与大周当年对柘皋有什么两样?”
柘皋王妃低头叹息:“少夫人说得极是,国公又何尝想这样做,他如今连一个子嗣都还没有,而我,也无所出……只是祖上留下了遗训,难违呀!”
“是啊,祖训!”雨梦摇头苦笑,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这么狠心,他们的祖训真是用心良苦。
“王妃请别见怪!”元忆赶紧对她陪了个不是,“自从有了孩子,她的情绪便有些偏激!”
柘皋王妃陪笑:“怎会见怪,少夫人说的何尝不是,只是,我乃妇道人家,岂能置疑祖训?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好意思!”雨梦定了定心神,“刚刚真是失礼了,作为母亲我只是有些同情梅夫人的遭遇!”
柘皋王妃笑笑:“少夫人的气度真是非常人能比,昨日里梅夫人差点伤了你,而你却毫不介怀,还处处护着她,我这个王妃真是自叹不如!”
“王妃哪里话!”一席话说得雨梦反倒不好意思了,刚刚自己的情绪真的是有些太激动了,真的是为了李雪梅?叹了口气,雨梦接着说:“看得出来,梅夫人疯疯颤颤,要不是有王妃的庇护,她恐怕早已香消玉损了!”
柘皋王妃看着雨梦,再看看元忆,竟有些顷羡起来,像她这种女子,世间真是少有,也只有她才配得上古乌少主这样的英挺俊才了!赞美之意也由心而生:“能娶到少夫人这样聪慧豪爽,爱憎分明,气度非凡的女子,少主真是好福气。”
元忆笑笑:“夫人谬赞了!”若能娶得她,确实好福气,只可惜今生他只能做她的护花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