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对方的容颜之后,秦鹤龄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你你……你是……”
“我乃凤三,还未正式在侯爷面前路过面,你不知道我也是正常的!”凤三冷笑,声音已经完全恢复,看着秦鹤龄的眼神嘲讽至极。
虽然从身形上来讲,他和凤卿最为相似,但两人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尤其是之前凤卿还对秦鹤龄那般冷漠,突然之间就变得热情,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差别,秦鹤龄却生生没有看出来,不是因为他蠢笨,而是因为他实在过于刚愎自用,只以为自己完全可以掌控大局。
秦鹤龄此刻也意识到自己中了奸计,本想逃脱,但他的胳膊却被凤三紧紧拉着,尤其是,一把匕首在他后腰处抵着,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了他的衣服,直接和他的肉接触在一起,只要他一动,下一刻肯定会流血。
秦鹤龄不免有些胆战心惊,但他好歹在高位上呆了那么久,若说没有心机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冷笑着说道:“你可知道,挟制朝廷忠臣是什么罪过?”
“自然是杀头之罪。”凤三不紧不慢地说道:“但如果,这个所谓的‘忠臣’已经叛变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鹤龄的一颗心开始慢慢地往下沉,越来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让他开始慌乱。
凤三用手指着还在冒烟的地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看,东边,西边,以及南北两边,都有不同程度的爆炸,这种爆炸强度,只怕会死上十多万人吧?”
凤三的语气极为平静,就好像在跟你说他今天吃了什么东西似的,但听到秦鹤龄的耳中,却像是一道催命符,让他根本无法完全冷静下来。
凤三继续道:“之前我未央阁的副阁主洛宁,以一枚手掌心大小的炸弹,足足将第一杀手组织灭了门,那时的爆炸声也不过传播到方圆几里,这一次只怕是规模更大吧,啧啧,我估计呀,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地了,除非……”
“除非什么?”秦鹤龄急不可耐地问道。但是问完之后他就已经后悔了,这不是完全将自己的心虚暴露了出来吗?
但是当知道自己暗中培养了十多年的势力就这样被几枚炸弹炸的土崩瓦解,他根本没有办法像个没事人一样漠不关心。
凤三却像是没有听出异样似的,径自说道:“除非那里根本就没有人。”
这不是废话么!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新人不过,自己将人安排好的,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凤三摆明了是在耍他!
凤三却继续笑道:“看我,这不是说的废话吗?不过这热闹也看过了,秦侯爷还请继续带路吧,让我们去暗夜阁,将慕寂梵那狗贼的势力完全消灭掉!”
说到后面,凤三的语气已经变得义愤填膺,就好像他真的跟慕寂梵有何不共戴天之仇似的,但这一次,秦鹤龄显然不愿意相信他的话。
但若是不往前走,只怕那把匕首会毫不留情地钻入他的肌肤。
秦鹤龄用最快地速度在脑海里将事情捋了一遍。
想必他过于急于求成,反而露出了许多马脚,被凤卿发现了,以至于灭了自己最庞大的势力。
但并非全部。那十九万人虽然武功也属上乘,但也只限于跟普通军队相比,如实和未央阁的这些人比较的话,只怕会输的很惨,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
但秦鹤龄早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还留了一手,将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两万人带进了京城并且安排了下来。
这两万人全部都是精英,若是论单打独斗,可能会略逊于路麒洛帝岚刃这些人,但是对于未央阁的其他人来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上他们的配合十分默契,所以要想胜利,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通了之后,秦鹤龄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已经被路麒把控住的心腹,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句,而后道:“我继续在前面带路,你们跟着我走吧。”
生怕凤三会不相信他的话,他又急忙补充道:“匕首就在你的手中,若是我带错路的话,你可以随时杀了我!”
凤三冷笑不语。这句话在他听来就如同放屁一般,丝毫没有任何用处。
反正秦鹤龄要带他去哪里,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拆穿罢了。
寂静的道路上,只能听到马蹄“哒哒”的声音,已经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当听到那爆炸声的时候,洛宁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尽管她的脸上戴着一张可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但凤卿还是看的有些入神。
不一会儿,从东西南北四个角上都放出了一个信号弹,虽然颜色不一样,但足以证明他们已经得手。
洛宁缓缓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接下来,我们该去会一会那幕后之人了,只是不知道他看见我送给他的这份精心准备的大礼,会是什么反应。”
明明洛宁是在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是洛云和柳宁烟却齐齐的打了一个冷战。
可怕,太可怕了,洛宁刚刚的那个笑容,让人不禁想起了地狱的修罗,虽然只是那一刹那,也足以让洛云和柳宁烟后怕不止。
凤卿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似的,轻声道:“我也无聊了,不如陪你好好地玩一下吧。”
语气中甚至有一些宠溺,洛宁听见了,却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秦鹤龄一路上不断的指手画脚,终于将凤三一行人带入了他的地盘。
看着原本空廓寂寥的地上支起来的数十个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帐篷,凤三挑眉道:“莫非秦侯爷要告诉我,这里便是暗夜阁的秘密基地?”
周围十分寂静,只能听到风吹的声音以及众人的呼吸声。
不知道为何,秦鹤龄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大到让他心中十分压抑,却根本无法忽略。
但他也知道,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如果他露了胆怯之意的话,凤卿肯定会不留余力地伤害他。所以,秦鹤龄的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冷笑着说道:“若是我说不是呢?”
“是不是,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凤三冷笑一声,轻巧地从马背上跳下来,看着还紧紧抓着马鞍的秦鹤龄,耻笑道:“莫非秦侯爷现在已经害怕了?若你害怕完全来得及!”
“害怕?我什么时候会害怕?”秦鹤龄冷哼一声,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凤三在前面走着,秦鹤龄故意落后他一步,而后趁着凤三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竟然偷袭了凤三一把,将他挟持住了。
秦鹤龄年轻的时候身形也算高大,但现在毕竟上了年纪,身体佝偻了一些,手脚也不利索,挟持着高出他大半个头的凤三,那模样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但秦鹤龄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用他刚才威胁自己的那把刀同样威胁着凤三以及未央阁的人:“你们最好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他可能就死于非命了!”
因为背对着秦鹤龄的缘故,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凤三眼底毫不掩饰的嗤笑和慵懒。
他的心腹却注意到了这一点,正想开口提示,却被路麒狠狠地捏住人中,不要说说话了,即便连呼吸都显得极为困难。
这毕竟是自己的营地,所以秦鹤龄挟制着凤三一路走到了最大的那个帐篷,正当他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跟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解释那十几万亲兵的不幸遭遇时,他突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
那是他最小的一个孙子的声音,秦鹤龄坚信自己没有听错。
不安和恐惧已经完全笼罩在他的心头,他甚至也顾不上还被他挟制着却反而禁锢了他前进脚步的凤三,几步就跑了过去。
当掀开帘子,看清楚内里的一切时,秦鹤龄却皱着眉头,眼中满是不解的神色。
他刚才分明听到了自己孙子的呐喊声,只以为他受到了伤害,但是当他进来之后,却发现他所有的儿子和孙子都坐在椅子上,只是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无精打采的。
想到自己被人胁迫,他们却在这里睡着大觉,秦鹤龄就气不打一处来,走到自己大儿子身边,看着他昏睡不醒的模样,愤怒地扬手打了一巴掌,一边打还一边骂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竟然还在这里睡觉?还不快点给我起来?”
而随着他手掌的落下,自己儿子的头也落在了地上,甚至还滚动了几圈,看上去极为骇人。
秦鹤龄看着自己干净如初的手掌,心中纳闷不已,他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竟然可以一巴掌将人的头打落?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他身后又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秦鹤龄急忙转身去看,却看到了七八具无头尸体,而地上确实好几个鲜血淋漓的脑袋。
看着这一幕,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秦鹤龄也开始手足无措。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有一团火憋在他的心中,让他发泄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