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寂梵和洛宁一起离开了暗夜阁的大本营,往主街的方向走,两人都没有刻意避讳什么,走在一起的身影看上去十分和谐,美得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
刚刚进入主街,慕寂梵就被他的属下匆忙叫住了。
听完属下的阐述以后,慕寂梵原本含笑的脸庞顿时铁青了起来,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冲动。
洛宁微微蹙眉,小声询问道:“出了什么事?”
“皇上重病,我现在立刻得赶去皇宫。”慕寂梵轻轻地拍了拍洛宁的肩膀,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就匆忙地离开了。
洛宁也知道,能让慕寂梵这么焦急的,绝对不会是小事,所以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她独自一人在街上晃悠,本来想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结果才刚走出去几步,她就被一道温文儒雅的身影拦住了。
洛宁本有些不耐,但是当她抬起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笑容顿时溢了出来。
“南宫齐,好久不见。”洛宁冲着南宫齐莞尔一笑,热络地打着招呼。
南宫齐本来还有些晦涩的心情,在看到洛宁的那个笑容以后,瞬间就开朗了很多。
他也勾唇笑了笑,冲着洛宁说道:“我都知道了,你和祁王很般配,祝福你,希望你可以幸福。”
“我还以为你会说,祁王这人太过于阴险狡诈,让我不要嫁给他为妃。”洛宁轻声调侃道。面对南宫齐的时候,她更像是在面对一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情况。
南宫齐只是轻笑,笃定地说道:“祁王为人,并不像外界眼中看到的那般,所以他绝对会给你幸福。”
“谢谢你。”洛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和南宫齐道一声谢,不过也算是真心实意的。
南宫齐微微颔首,有一阵微风吹过,将他的衣服吹了起来,颇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他宽厚的手掌在自己的怀里摸索了一下,当他再次将手摊开的时候,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赫然躺在他白皙的掌心当中。
洛宁只是微微挑眉,疑惑地看着南宫齐,倒是没有出声询问。
南宫齐兀自笑笑,将洛宁的手拉起来,将那小盒子放在了她的手掌心:“我很快就要和父亲去别国一遭,恐怕你的婚礼我未必能参加,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结婚礼物,虽然不值钱,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收下。”
“好。”洛宁将自己的掌心紧紧攥了起来,又冲着南宫齐露出一个笑容,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南宫齐本来还准备了很多话想同洛宁说说,但是话到嘴边,就听见一旁的随从正在焦急地催促,无奈之下,南宫齐只好和洛宁道别,并约好改日再见。
洛宁又在街上走了一圈,直到太阳落山了,她这才返回丞相府。
最近的丞相府安静地有些可怕,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洛宁只以为,烈性****没有达到目的以后,洛宛仪和洛杰肯定会再生事端,毕竟他们对洛宁真的已经恨到了一种想让她灰飞烟灭的程度。
但自从那件事以后,始终没有人找洛宁的麻烦。
洛宁也乐得自在,至少不会有人打扰到她。
皇宫内,慕寂梵站在龙床前,看着脸色红润的皇上,眼眶已经湿润。他一直在强迫自己,才没有落下眼泪。
皇上由宫女搀扶着,在床边坐了起来,朝着慕寂梵挥了挥手,颤抖着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梵儿,朕知道,朕这一次是回光返照,这也意味着,朕的时日确实不多了。朕只希望,你可以完成你答应朕的每一件事。”
“皇上,您不要说这种话。”慕寂梵坐在床边,手也紧紧地握着皇上的手,说话的声音有一些哽咽。
皇上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朕的身体,朕最为了解。你若想让朕安心的话,就答应朕之前跟你说的话。”
“皇上,太子的势力现在也如日中天,更是在百姓当中积累了不少的名气,如果这个时候让太子回来继承皇位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我并无皇室血脉。”慕寂梵皱眉说道。
但皇上却轻轻摇头,苦笑着说道:“那孩子,他从小就不喜欢被束缚,向来无拘无束惯了。更何况,当年我们的决定,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所以他肯定不会愿意回来,就算回来了,也未必会尽心尽力。梵儿,你答应朕,日后不可为难与他,可好?”
皇上的语气甚至已经夹杂了一丝哀求。
慕寂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犹豫了很久,这才开口说道:“只要他不触及我的底线,我定然和他和平共处。”
但若他触及到了底线,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只是后面这句话,慕寂梵并没有说出来罢了。
皇上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当慕寂梵走来搀扶着他的时候,他却摆了摆手,沙哑着声音说道:“遗诏朕已经交给了云亲王,但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在朕的龙椅之下有一个暗格,那里藏着一份备用的遗诏,到时候,你完全可以用遗诏登基。”
“梵儿明白。”
皇上干枯苍老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慕寂梵的手背,浑浊不堪的眼里露出一抹欣慰的神色,轻声说道:“梵儿,你是朕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信任的人,所以你不可以让朕失望。”
听到皇上的话以后,慕寂梵立刻将自己的手从皇上的手里抽出来,双膝跪在地上,手指朝天作出一个发誓的动作,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臣慕寂梵再次发誓,今生今世为南海国考虑,做一个像皇上一样为民着想的好皇帝!”
在南海国,还十分崇尚誓言这种行为,尤其是像皇室这种氛围。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的出来他此刻的心情,也是格外好的。
有了慕寂梵的起誓,皇上又更安心了一些,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行退下。
丞相的书房里,江魏延坐在椅子上看着不断写写画画的洛杰,冷声问道:“洛杰,你究竟考虑好了没有?距离慕寂梵成亲,只剩下五天的时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消耗了!”
洛杰抬起头瞥了一眼江魏延,冷笑着说道:“如果真这么着急的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偏偏要拉上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若我真的助你登基,下一个死的人,就会是我!”
“你……”江魏延没有想到洛杰会这么说,更没有料到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脸色有些难看。
他甩了一下自己宽大的衣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洛杰跟前,放出自己常年真守边关才有的气势,冷笑着说道:“洛杰,时间不等人,机会也只有一次,如果你再像现在这样犹豫的话,你永远都只会是一个弱者!”
说完,江魏延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江魏延一走,管家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书房,看着洛杰眼里燃烧的熊熊烈火,小心翼翼地问道:“丞相,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觉得呢?”洛杰并未正面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
管家微微愣了愣,随即双手抱拳,说道:“如今皇上重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驾崩,得知这个消息的不止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处于观望的状态。江魏延说的没错,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我们不能好好把握的话,恐怕下次就再也不会这么幸运了。”
洛杰的指关节轻轻地敲击着桌子,许久以后,他冷笑一声说道:“机会确实只有一次,但觊觎的人太多了,我们要么以静制动,要么一击必杀,你觉得,我们该选择哪一个?”
“以属下的观点来看,我们完全可以两者兼备,毕竟比起别人来说,我们更多了一个优势。”
祁王的王妃,可是他们丞相府的二小姐!
不管这对父女俩平时有多少矛盾,但出嫁当日,洛宁必定需要依靠丞相府,才能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而洛杰也正好可以借助这一点,将暗卫和杀手塞进送亲队伍里,从而将慕寂梵一举拿下。
毕竟成亲那日,慕寂梵肯定会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新娘子身上。
管家的话让洛杰轻轻地点着头,冷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这毕竟是我们的优势,如果不加以利用的话,岂不是浪费了?你立刻吩咐下去,把我们的人全部准备就绪,听从派遣。”
“是。”管家微微抱拳,低头离开。
当偌大的书房只剩下洛杰一个人的时候,他又不禁想到了刚才的对话,一个没忍住,仰头长笑了一番,表情看上去十分狰狞。
这一天,他已经策划了十多年,只要一想到不日之后,他就可以黄袍加身,洛杰的心就激动不已。
但有一个词语来形容此刻的洛杰,在合适不过,那就是得意忘形。
因为此刻他的书房外面,还潜伏着一个身影,将他和管家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但他丝毫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