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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何家晋

七何家晋

跟白芳芳最合得来的徒弟是跟女儿索三纳同岁的少年何家晋。在其他徒弟看来,师娘喜怒无常,而索潮海对白芳芳的情绪变化则没有太多关注。只有何家晋知道,那是师娘的一种自我保护。

索家武馆的徒弟里,何家晋待的年头算长的。一来因为他家就住在同一个小区里,来着方便,二来据说他跟他爸有矛盾,有这么个好去处混日子,何乐而不为。三来他跟索三纳同岁,他们小学并不在一个学校,但中学时,索三纳靠着自己的努力考进了一所不错的中学,得以跟何家晋这种人才同校,12岁的何家晋第一次也是跟在笑声爽朗的索三纳身后,才有勇气踏进小区一角这家他曾经偷瞄过很多次的神秘武馆。

何家晋偶尔会讲起,他从小就被家里人放弃了:“我父亲,是警界的高官,不过已经退休了,他嫌弃我是因为我不想考警校,我哥哥就很听话,上了公安大学。但我觉得没必要一家人都从事一个职业嘛,我不是对警察这个职业有偏见,我其实觉得这个职业也还不错啦,但我爸不信……我只是讨厌有板有眼的生活。”

接着,总会有人问他:“那你爸的职位究竟有多高呢?”何家晋从来不透露:“都已经退休了还提什么。”

何家晋最大的优势是智商高,很高,具体高到什么数字大家也不清楚,但无论说起任何领域的任何话题,他总能有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状态。据他自己说他考试的时候已经很刻意地做错一些题,但最后还是第一名。

何家晋然学习好,但身体素质方面却是十分弱,一个男孩子,12分钟还跑不到2000米,想必这也是他来武馆的原因。他曾说过:“我爸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送我来这里练功!”因为,何家晋在这里没有什么机会展示智商上那种让人咬牙切齿的优越性,反而时时暴露出身体素质上的拙劣,于是,很多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都热心而怜悯地帮助他,让他觉得十分温馨。

帮助何家晋最多的人就是师娘白芳芳。在练功的事情上,白芳芳发现何家晋绝对不是那种擅长下苦功、练硬功的类型,所以会有意无意讲给他一些小诀窍。所谓小诀窍,并不是要让人偷懒的馊主意,而是把枯燥的基本功训练跟自己热爱的某项活动结合起来,比如,对何家晋来说,就可以一边压腿,一边玩魔方,一边背背诗啊什么的,还可以一边站桩一边拼乐高一边做数学。不知不觉得,何家晋的身板硬了许多,功夫也见长。

但索师傅对这种排遣枯燥的方法并不认同,他说练拳最根本要用心、要用意,像这种脑子想着别的事情的练法儿,最后出不了什么功夫。对这些话,白芳芳和何家晋也都是听一套做一套,这两人心里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练出什么功夫吧。

高中时期的何家晋经常逃课,理由是需要争取时间学习更多的知识。虽然逃课行为极其恶劣,但学校方面并不愿意开除他,因为他学习好,但老师仍会不断地向他父母告状,造成他跟父母的关系越来越恶劣。

终于在高考前3个月之际的一个傍晚,何家晋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脸上分不清是忧伤还是解脱,低着头一步一步挪到武馆门口,宣布正式跟他爸决裂,决定住进武馆。

看着何家晋拖着瘦瘦的身躯艰难地走进武馆的那一刻,索三纳对他还是有几分同情的,她走上前默默地接过行李箱,一边往里拖,“哇,好重啊”,一边试着安慰他,“没事啦,过几个月,等你考上大学估计你爸妈就会来接你了吧”。何家晋却立马露出傲娇本质:“考哪个大学还不都是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现在考虑的是,如果考不上就能让我爸更生气,但如果这样,我又不能名正言顺地离开这个城市。好难抉择啊。”在一直努力学习、成绩却无法名列前茅的索三纳面前,这番话简直就是拉仇恨的,只见她把行李箱往何家晋身边一甩,没好气地说:“去楼上右拐最后一间吧,那里又阴又冷,很适合你。”

何家晋忽然又变得十分沮丧,“脑子不好使的人怎么都是这个样子的……”他一边低头嘀咕着,一边踉踉跄跄地往楼梯上拖箱子,满头的大汗让他自来卷的短发更加卷曲而且混乱,狼狈不堪。忽然,手上的重量好像猛地浮起来,从身边飘过,稳稳地往楼上飘去……是师娘,师娘又出手帮忙了,何家晋低着头,默默地有点想哭。

何家晋还是住进了朝北那间又阴又冷的房间,因为如果住在其他房间里就得跟别的徒弟同住,他又不愿意。

正当何家晋在新住处一边把早上被爸爸拆掉的乐高飞机、汽车、轮船重新组装,一边暗自落泪之时,何母已经愁容满面地把他在武馆的学费、住宿费交给了白芳芳,还在白芳芳面前好一阵哭诉,说什么何家晋父子俩根本不能共处一室,他爸就喜欢他哥哥家旭,懂事、听话又强壮的那种男孩子,家晋身上就没有一样招他爸喜欢,就只有聪明,他爸行伍出身,老觉得聪明过头不是什么好事情。唉,其实,家旭真是个好孩子,总是照顾弟弟,护着他弟弟,帮他弟弟打圆场,现在他去上大学,家晋跟他爸算是彻底没法儿相处了,这怎么办啊……

家晋妈妈就这样哭哭啼啼唠叨了1个多小时,白芳芳一直听着,也不插话,她心想既然收了人家的钱,那么听听人家的苦衷也是分内之事。

最后,家晋妈妈又忧心道:“我现在担心家晋在武馆住着行不行,这孩子到哪儿都不太招人喜欢,其他的徒弟会不会欺负他……”

“这个你不用担心”,白芳芳斩钉截铁地说,“武馆住着的人都不怎么招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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