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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综合格斗先生

由于薛明青的主动让步(他也并未否认是自己先拿刀的细节),白芳芳的案子雷声大雨点小地庭外和解了,白芳芳被判缓刑,终于算是不用坐牢了,当然,必须给薛明青支付一笔赔款。

白芳芳的律师安然没想到,自己律师生涯的最后一个案子,没费什么脑子,连出庭都免了。不过,安然还是起了很大作用,她为白芳芳争取到赔款首付一半,剩下一半在两年内分期付清——这一点后来被证明为是明智之举。

白芳芳回家那一天,王晓加开车,索潮海、何家晋、赖美丽一行四人出动接人,留下索三纳一个不情愿去的,独自坐在仍然飘着新漆味儿的武馆一楼,心情复杂地等着妈妈回家,时不时鼻子酸一下,眼眶红一下:“虽然我可能已经原谅妈妈了,但是不知道妈妈原谅我了没有。”

正当索三纳双手抱着杯普洱茶兀自愁苦之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个光头男,眼眶微陷,鼻梁不高,一身休闲卫衣套装,跟健壮的体格相得益彰。光头男一脚踏进武馆,四处观望一番,发现在这一片空旷破败之间,只有一个小靓女,正满脸不爽地打量自己。

光头男调整一下姿态,双手插进裤兜里,酷酷地问道:“你们武馆……这是,什么情况啊?”

“正在装修的情况。”索三纳全身一动不动,单单转了一下眼珠,狠狠瞟了光头男一眼,心里还想着:“等会儿看见妈妈,是该摆个什么表情呢?”

看见索三纳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光头男心里也开始不爽:“这里不是武馆吗?有没有人练武啊?练武的人在哪儿啊……”

“我就是练武的人。”索三纳的注意力开始转向光头男。

光头男轻蔑地哼哼了两声,索三纳的注意力完全转向了光头男。

只见光头男漫不经心地踱到沙袋旁,砰砰打出两个直拳,又邦得踢出一个边腿——听其声,力度很大,观其形,专业或半专业人士……索三纳这点经验还是有的,她在心里泛起嘀咕:“什么意思?踢馆?还是我爸的朋友?”

“你是谁啊?你是我爸的朋友吗?”索三纳问道。

“你爸?你爸是谁啊?”光头男转过身对着索三纳的方向,又把手插进裤兜里,站定。

“这么说,不是我爸的朋友咯。”索三纳警觉起来。

“我看咱们别绕弯子了。是这么回事,我是练综合格斗的,我有个朋友住在这个小区,说是这儿有一家武馆,我好奇嘛,就绕过来看看。”

“你也想练武术吗?可以呀,你可以报名。”

“不不不,我不是想来练武术,我对那些花拳绣腿不感兴趣,我们练综合格斗的,都是直接练那些最有用的东西。”光头男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花拳绣腿这个词,是练武之人不喜欢听但又绕不开的一个词,有些脾气大的,听到这个词就会冒火,不过,索三纳不会,因为她隐约觉得自己练的可能确实是些花拳绣腿,反正她长这么大,从没真正跟人动过手,而跟同门的那些挠痒痒般的切磋跟实战根本就是两回事。

“那你来干嘛呢?我们这儿教的确实都是些花拳绣腿啊。”说完这话,索三纳忽然深深地难过起来,她觉得自己太懦弱、太消极了,总是那么容易认输,怪不得何家晋老说自己是傻白甜,这个光头男明明就是来踢馆的,自己却这么容易就认栽,亏得大文子还叫自己是什么少馆主,可是像自己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以后就只能拖累父母……想到这里,索三纳做出一个决定:不能退缩!

虽然不能退缩,但也不能硬上!索三纳自认打起来肯定不是光头男的对手,只能智取。提到智取,她脑中又响起薛明青的声音:“三纳,你再聪慧一点好不好!”想起薛明青,索三纳不由地又皱起眉头,这眉头一皱,真就计上心头。

而光头男这一边,却并未把索三纳自认是花拳绣腿的话当做是一种示弱,他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是一种鄙视:“难道是这靓女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都懒得跟我争辩一下……”

此时,忽闻当得一声脆响,原来是索三纳把手上的杯子重重地放回桌上,褐色茶汤四处飞溅:“综合格斗,MMA是吧?我看出来了,你是要挑战一下中国武术是不是?好!你等我一下。”说完,索三纳一溜烟地消失在二楼。

索三纳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上拎着一把寒光凌厉的七星剑,硬剑、半开刃(白芳芳不让全开刃)、重三斤,这是索三纳私藏的真家伙。武馆一楼兵器架上确是有很多兵器,但都是表演类的器械,其实没有什么杀伤力。况且,真家伙要是随便摆在外面,也可能成为安全隐患。

只见索三纳紧盯着光头男走下楼梯,忽然剑指兵器架,说:“去,挑兵器!随便挑!”

光头男忍不住一个激灵:“我是练综合格斗的,我们不练器械。”

“不练器械?”索三纳做出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样子。

“对,格斗,你懂吗?徒手格斗。”光头男的气势似乎有些减弱。

索三纳随意挽了一个剑花,说道:“我们中国武术,刀枪剑棍,十八般武艺,样样都有。你不练器械,怎么挑战中国武术?”

光头男无语片刻后说道:“你这是不讲规矩,你这是没有原则。”

“那是因为你脑子先进水……”索三纳刚刚占到上风,却忽然不出声了,怔怔地朝着光头男身后望去,眼中方才那丝狡黠渐渐蒙上一层湿雾:妈妈好像瘦了,还黑了……

光头男看索三纳眼神不对,一回头,但见索潮海、白芳芳他们黑压压一行五人,目光如炬,脚下无声无息地正向自己走来。每个人都像弹簧一样,好似随时都能弹过来。

从看守所回来的路上,白芳芳的情绪有点过分饱满,一上车,她就开始讲自己在里面,如何远离大奸大恶之人,如何提防阴险狡诈之辈,如何跟良心尚存的狱友拉帮结派,还说自己在里面干活,糊纸盒子赚到了一点儿工钱……说得坐在后排的索潮海忍不住揶揄她:“看把你能的,在里面享着福了,是不是?”

“我这是乐观!”白芳芳翻了一下白眼。她翻白眼不是为了表达鄙夷,而是为了让眼泪不要流出来,她表现得越高昂,内心就越忐忑。

这两个多月,她在看守所里有大量的时间梳理自己的思想。她已经想通了纳纳的事儿:“天要下雨,娃要长大,我又能在纳纳前面挡多久……”她甚至还想写一首诗来表达内心的创伤:“青苔石壁透明草,绿藓红砖画云图。”本来后面两句是要抒发对女儿的拳拳深情,但她思来想去,都找不着什么言语能说得清那种喜怒哀乐一把抓的感情,最后只好作罢。

一想到那个自己怀抱中肉嘟嘟白嫩嫩、眼珠滴溜溜转的小女孩,以这么突然的方式变成了一个自己不理解的大姑娘,白芳芳的眼泪就想往外冒!一路上,她忍下一波又一波的泪水,就是希望能有个正常平和的样子,回家后跟女儿冰释前嫌。

然而,等待她的是——一回家就看见宝贝女儿正在跟人持械对峙,这让白芳芳如何不心焦:“纳纳,怎么回事?”

父母的出现,让索三纳的气势弱了下去,声音也变得有些娇气:“他说他练综合格斗的,想见识一下中国武术……”

“综合格斗?”白芳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心想怎么刚出狱就又碰上些七七八八的事。

索潮海他们也在心里略微消化了一下这句话,只听王晓加阴阳怪气地说:“那就是,要踢馆咯。”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蝴蝶梳,在手上甩弄起来。

光头男此时内心有些复杂,他自认为不是来踢馆的,但也确实是想看看这些练武术的人到底有几斤几两:“什么时代了,还踢馆咧。我是很友好的,想见识一下而已啦。”他本想挤出一个笑容来,但又觉得如果先笑的话显得自己好像害怕了似的。

看见场面尴尬,何家晋主动当起了和事佬:“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光头男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我姓陈,叫陈立,站立的立。”

何家晋推了一下眼镜,脸上堆起不自然的笑:“陈先生,我们武馆现在恐怕有点不太方便啦,我们师娘今天刚出狱,今天是个好日子诶。如果你真的是很想切磋交流的话,不如改日再来咯。”

此言一出,在场每个人都微微骚动了一下,每个人的脸都僵了:

索三纳忽然间好心疼妈妈,白芳芳的心也全在女儿身上,一双眼睛在索三纳周身上下一遍遍地扫描,心想:“瘦倒没瘦,就是脸上怎么有点沧桑啊……”

索潮海气得在心里大骂:“臭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

王晓加再一次对何家晋失望:“能不能不要揭伤疤!”

赖美丽单纯地在想:“这个男的估计能打,我上!”

反应最大还是光头男,他心里一个激灵:“刚出狱?老的刚出狱,小的一不高兴就去抄家伙,这家武馆该有多黑啊。我毕竟是个遵纪守法的正经人。”一时间,索家武馆这几个人在光头男眼里,全都不是好东西:两个女的好变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几个男的面无表情,还有一个手上甩把小刀,傲慢无礼,而眼镜男何家晋脸上的笑容此刻显得更加阴险……

“好,我改日再来,不耽误你们团聚了。”

光头男毕竟不是个懦弱个人,离开的时候,他没有选择绕行,而是取道连接自己和武馆大门的那条直线,于是他需要穿过索潮海和赖美丽之间的那个缝隙,也就是说他要跟索潮海四目相对,来等待索潮海决定是否侧身让他通过。

5秒钟,索潮海在心里数了5下,目光收起,侧身让路,随之赖美丽也跟着侧身,光头男顺利通过,快走到武馆门口的时候,身后又传来王晓加阴阳怪气的声音:“师傅,他改日还要再来耶。”光头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光头男一走,白芳芳和索三纳心里松了一口气,何家晋和王晓加沉浸在不战而胜的喜悦里,赖美丽和索潮海却不甚开心。

赖美丽一边心想“怎么走了,不用打了吗……”,一边开口问索潮海:“师父你觉得那个人有多厉害?”

索潮海不屑地笑了笑:“现在什么时代了,真有本事的会来踢馆吗?厉害一点儿的拳手,人家动手要有出场费的知不知道?”

嘴里是这样说,但索潮海心里却生出一丝落寞:“看我索潮海现在是多么和平的一个人。我到底是不想打,还是没那个底气打?难道是舒服日子过得太久了……”

综合格斗先生的出现,扰乱了白芳芳和索三纳母女原本正常的重逢场面,在应付了这场“踢馆”后,索家武馆各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重回到团聚的主题上。

而何家晋总能在关键时候,说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来,把局面搞得更糟:“纳纳,你怎么又招惹了一个MMA呢?”

听了这话,索三纳快气死了:“什么叫又招惹!”

听了这话,索潮海也发出一通火:“你妈那么多优点你不学,非学着动不动抄家伙!”

白芳芳心下一沉,“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索三纳反应很激烈,带着哭腔喊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你们满意了吧!”只见她手上七星剑寒光一闪,整个人三步并作两步闪回房间,房门一关,就此跟家人拉开冷战——这一僵,就僵过了一个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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