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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晴晴

曾在单位担任工会主席的王晴,退休后在索家武馆练太极,每个星期练两三次,细水长流,不知不觉前后竟坚持了七八年,绝对是武馆里的老资格。你叫她晴晴师姐她会很高兴,这样显得年轻,你如果叫她晴晴,她更高兴,因为这样显得活泼。

有人喜欢在寂静中修行,有人寂静了会觉得空虚,晴晴属于后者。她对身边每个人掏心掏肺,以换取对方对自己掏心掏肺,一旦她察觉到周围有人绕过她、互相之间掏心掏肺的时候,她就会情绪低落。武馆里就有一个偶尔会让她情绪低落的女人,便是秦翰的妈妈连海萍。

连海萍比晴晴小两岁,退休前是某重点小学的音乐教师,擅长弹钢琴的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气质高雅。据说秦翰爸爸是一家火锅店的老板,连海萍和秦翰都对此很少提及。对连海萍来说,丈夫就像她脸上一道不大不小的伤疤,她总是刻意掩饰,但其实旁人除了几分好奇之外并不十分在意。但连海萍出手阔绰不假,尤其在美容美体方面很舍得花钱,一张脸上总像挂着个精致的面具一般。

晴晴那套掏心掏肺的本事在连海萍那里没用,不管你热情洋溢地跟她说什么,她脸上始终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偶尔搭一下腔,不多问,也不多说,对你的事儿她没有好奇,她自己似乎也没什么想对你倾诉的——就这样,连海萍和晴晴没有成为朋友,慢慢地两人之间还产生了一点儿龃龉,会在对方背后冷嘲热讽。

连海萍看不上晴晴那副人缘好的样子:“叫她晴晴师姐已经叫得年轻了,她还要让人叫她晴晴,我看叫晴晴奶奶还差不多。”

晴晴看不上连海萍那副时时端着的样子:“连海萍不是拉过皮就是打了针,要不然她跟我一样的年纪,脸还能那么光啊?不过我跟你讲喔,她那个脸没有表情的时候还可以看一下,一旦笑起来,褶子还是全部要出来的,她不小心大笑一下,比哭还难看咧。”

后来,连海萍每次来武馆前都会给白芳芳打电话问晴晴在不在,晴晴不在她才肯来。

作为一个曾经的单位领导,晴晴热衷于组织集体活动,总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核心。“白芳芳后援会”本来是何家晋发起的,但最后被她夺了权,成为后援会真正的群主。

因为估摸着白芳芳的案子快要开庭了,所以晴晴很重视后援会的第四次聚会,她甚至还不计前嫌地给连海萍打了个电话。

虽然武馆很多人都认为这个后援会是在瞎胡闹,但是在晴晴的计划里,后援会的存在是绝对有意义的,这个意义肯定不是体现在所谓游行静坐给法院施加舆论压力这种事情上。

晴晴早就分析过白芳芳的案情了,她认为这单事如果安然能够充分发挥作用,白芳芳还是有机会可以免去牢狱之灾,但赔钱是肯定免不了的。她知道索家武馆不是个很赚钱的营生,能不能拿出这么一笔钱很成问题。而她先在后援会里把人心团结起来,等赔钱的数目判下来时,再号召大家捐款,就是水到渠成。

晴晴同情白芳芳恐怕还有一个原因:她生孩子生得晚,女儿比索三纳大不了几岁,在韩国留学。在这灯红酒绿的世道里,她内心深处何尝不担心女儿会在男女关系上走岔路,为了克服这种担忧,她总会不经意地对周围人也对自己强调:“我女儿的心就像金子一样好,绝对是个又乖又懂事的好女孩子”……

其实,对于白芳芳一案,武馆也有些学生私下认为,一个巴掌拍不响,出了这种风流韵事,索三纳自己肯定也是不检点。但晴晴不这么想,她想象过如果是自己女儿跟一个已婚老男人出了这种事,她才不会管是谁主动谁被动,虽然她不会像白芳芳那样直接砍上去,但也一定要想尽办法出一口气。

然而,就算晴晴是真心想帮白芳芳,她本意也只准备帮到组织捐款这一步而已。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后援会的第四次聚会上,意外地出现了一个让她骑虎难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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