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羌浅愣了愣,依言开启了锦盒。盒中置着的物事似两片浅色的薄纱,在暗夜中却不能看得清晰。
但这物事并非薄纱,而是由特殊材质所致的轻软易容之物。
“这是……人皮面具?”
“你师叔我几次与你近在咫尺你都没发觉,可都是靠了这宝贝。你好生留着,必要的时候保不准就会有了用!”司徒空咂了砸嘴嘴,忽又煞有介事地把声音压低道,“小师侄,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已打定了注意跟那小子一辈子了,是不是?”
“我……”羌浅万分尴尬地愣住,实在是不晓得如何开口。
司徒空翻了翻眼皮,挑眉一笑:“江南山清水秀,不是比那鸟不拉屎的大漠强上千倍!我看你倒不如和那小子回江南去,就在咱们沧浪宗的山上住着,还能时不时给你师父他老人家扫墓上香。”
他上句话还没说完,又把脸凑近了羌浅,颇具深意地重复道:“一定要记得回去祭拜你师父,知道么?”
羌浅不明所以,只得“嗯”了一声。而与此同时,司徒空身形一晃,竟如一缕烟般从羌浅面前飘走。
眼瞅司徒空来去无影,羌浅强自定了定心神,飞步奔回马车内,与戚烨并肩而坐。
“司徒空来做什么?”戚烨抬目。
“师叔他……他给了我点东西,就是这个。”羌浅把攥在手里的锦盒在戚烨面前打开。
戚烨看到盒中的面具并不吃惊,只是若有所思地自语道:“鲁班神斧门……”
“你说什么?”
“这两张面具由神斧门制造,戴在不同之人脸上便会变换出绝不相似的面容,的确是珍奇之物。”戚烨侧眸看向羌浅,神色略显郑重,“说起来,你与神斧门大概大有渊源。”
“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背脊上的那幅图可随时光推移而变化,我想天下拥有这匪夷所思的刺印之术者,只有神斧门门人。”
“真的?!”羌浅反手触向后背,“可他们在我的身上留下这图做什么?”
“你不记得幼时的事,所以不知晓这图案的来由,也许你曾经的亲人就是神斧门中人吧。”
“我也曾有过亲人……”羌浅的眼中莹烁出水雾,“这鲁班神斧门在哪里?”
“神斧门多年前已没落,其门人绝迹江湖,根本没人见过这些有鬼斧神工技艺的匠人。”戚烨抚了抚她的脸颊,“好了,不要总是动不动就这么激动。其实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不用想太多。”
他从盒中取出一片面具,在羌浅脸上比了比,又笑道:“带上这面具,说不定你会变成丑八怪。”
“我若变作丑八怪,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羌浅从戚烨手上夺过面具,竟好奇心起,把面具敷在了戚烨的脸上。
看着戚烨清逸的面孔被一张平庸的脸取代,她一扫颓态,“噗嗤”笑出了声:“呐呐呐,果然是神奇的宝贝!可惜这里没有镜子,否则你定是要认不得自己了!”
“你若喜欢对着这张脸,那我就一直戴着这面具好了。”
“谁说我喜欢了,一点都不好看!我会收好了这东西,以备不时之需!”羌浅笑嘻嘻地又将面具从戚烨脸上揭了下来,重新放回锦盒中。
而后,她伏上戚烨的肩头,徐徐闭上了眼:“你在做梦的时候,见到过父亲母亲么?”
“从前常常会见到。”戚烨轻声道。
“要是我也能见到他们就好了。”她怀着憧憬入梦。
万里黄沙不见尽头,羌浅感觉自己窝在了一人的怀中。那是个以布帛遮面的女子,她虽瞧不清女子的面容,却感到了温暖——来自女子的温暖。
她在女子的身前转转胳膊蹬蹬腿,发觉自己缩得小小的。她与女子所乘的骆驼正行进在沙漠中,女子揉着她的头,她万般舒心惬意。
“娘——”她糯糯地叫道,故意拱着女子的臂弯。
“坐好了,别乱动,大风要来了!”女子把她揽紧,用袍袖挡住了她的脸。
她眼前一黑,听到了狂风的怒吼,风声中又传来了鹰隼尖锐的鸣唳与骏马疾奔的蹄音。再接着,有人开始讲话,却不再是女子的柔声细语。
羌浅睁开了眼,恍悟那女子不过自己梦中的幻象。阳光透过窗子打入车舆内,她见到戚烨正在窗边与站在车外的蔚翔低语。
两人不多时便结束对谈,戚烨放下车窗,徐徐回目:“看来你难得做了场好梦,却是又被我惊扰了,我得向你说句抱歉。”
“确实是场好梦呢。”羌浅故意撅起了嘴,却见戚烨像在严肃地思考着什么,并没在意自己的举动。
“又出什么事了么?”她赶忙关切问道。
戚烨转动眼眸,凝色道:“丰飞派人带来了消息,曹千流本人已至玉门关下,而他手下众人则匿藏踪迹,从这里到清风寨的路上皆暗中布有他的人马。”
“什么?!他是否会对清风寨不利?”
“这正是我所担心之处。”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清风寨中有一众兄弟,回去是一定要的,却又不能贸然。没想到司徒空给你的面具,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