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烨终于又提到了“海市蜃楼”,每每听到这几个字,羌浅总会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眼前甚至会无端浮现一幅虚无缥缈的幻象。
是否在她失去的那段幼年记忆中,她也曾经听到过这几个字?
“戚公子,‘海市蜃楼’,究竟是什么?”她问。
戚烨侧眸,良久后方缓缓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江湖出现传闻,说是百余年前时,有位江湖异客于大漠深处筑起一座城池。筑城时,工匠在地基中设下重重机关,以至这座城池可起落于地面上下。”
“可起落于地面上下的城池,这也太神奇了些!”羌浅惊叹。
戚烨目光深邃,继而又道:“传闻又云,在这城池之中有一座高楼,其间机括暗径更胜城池,筑城的异客将毕生财富倾数埋藏于高楼之内,得此财富者,百世享用不尽。只不过,这些都只是传闻而已,大漠中是否真地有这样一座城,这样一栋楼,从没有人见过,所以传言始终只是传言而已。直到十几年以前——”
他话到此处却停顿下来,墨瞳愈显幽深,沉默半晌。
“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么?”羌浅听得入神,焦急追问道。
戚烨看看羌浅,仍是幽远道:“十几年前,锦衣卫中的一位统领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一束羊皮卷宗,卷宗上的图画像是一幅地图。这位统领越想越觉图画奇妙,几经推敲后确定这地图所指的终点就是那座传闻中的城池。然而他得到地图的消息在江湖中不胫而走,多方势力都对传闻中城池内的宝藏心存觊觎,欲从他手中夺取地图,他本人遭致追捕,妻儿也被囚禁。”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那后来呢?他与妻儿是否平安?”
“后来,他拼死与那些联手围捕他的势力周旋,救出了他的幼子,但他的妻子在这一役中去世。再之后,他便携幼子与那地图从这世间上销声匿迹,再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戚公子,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
“清风寨中的老人,不时会回忆往昔。”戚烨侧首窗外,面容仍淡漠如故。
羌浅长长叹息,在听完这段尘封的往事后久久不能自已,但随即更多的疑问又浮上心头。
在唐门时,戚烨曾以七心莲为交换条件让自己送了一个木匣给唐门门主唐自傲,在这之后不久,唐门即被东厂人马围攻。后来在雪夜遇到似乎是为唐门求取救援而来的唐苏,唐苏浑身浴血正被左愈明人马追击,她也说是自己致使唐门遭此劫祸。难道说这件事,当真与那木匣内的东西有关?
还有,既然戚烨也说没人真正见过“海市蜃楼”,那他对左愈明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们现如今动身前往大漠,但到大漠之中,又该去向何方?
她极力想理清个中头绪,却发觉越想越令自己心绪难平。
马车在骑队后辘辘行驶,许久过后车外嘈杂声响渐盛。羌浅向外看去,见队伍已行入集镇之中。抬眼相望,巍峨城关屹立远方,在日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戚公子,还请下车。”车外,又传来左愈明阴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