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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尹烨)

翻遍了一整个灵界也没找见紫罗兰。

紫罗兰是紫色的,是灵界的共识。在灵界,紫色实属少见,很多生灵都这样想,既然紫罗兰是紫色的,我们又不知道紫罗兰长什么样子,干脆把紫色的东西全都杀死算了。于是,就有很多紫色的花朵难道厄运。

这一次糊涂粗糙的灭紫运动,最终引来集瑞花王的愤怒。

集瑞也是一种灵花,不同于西山花族。虽然同是灵花,西山花族的落败却没有获得集瑞的丝毫同情。同灵界其他生灵一样,他们没有天生获取灵力的能力,只好妒恨于紫罗兰。

我一直想不通,灵界的生灵为什么容不下紫罗兰,不就是一朵灵力强的花嘛。况且,夜闻来和紫罗兰的仇,都多少年了,犯错的生灵早就烂得骨头都不剩了,居然还在因为这个打。紫罗兰和夜闻来的仇,是他们之间的事,其他的生灵该干嘛干嘛就对了呀,还非得插他们一脚。

居然蠢到要消灭灵界的紫色,真不知道这是谁想出的主意。

在树上翻一个身,揪下一片叶子:“除了紫罗兰是紫色的,还有谁是紫色的呀,一定很倒霉,”

被我揪下来的叶子脉络明晰,绿得很鲜艳。我把它放在一只眼睛上,闭上眼后觉得另一只眼睛空荡荡的,就又拽了一只叶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猜猜,这是谁呢。

我被很粗暴地拽下来。“啊——”肯定是尹温,只有她才会这么对我。

果然是她的声音,“烨少爷!出事了,”

“温温姐姐,我出事了,我被你这么拽下来,换了其他蝶早吓死了,还好我身经百战,”

“快跟我去大殿,”尹温已经毫不客气拉住我一只胳膊。

“温温姐姐,你轻点,到底出什么事了,”

“先去大殿,去了你就知道了,”尹温的声音似乎真的很着急。

“那你能边走边说么,是关于我的事么,我得有点准备呀,”尹温走的好快。

集瑞花族里有各个分支,都听命于集瑞花王。其中一支姓童。童家的代代灵花各个身负异秉,小女儿童酒香生来便有一股灵气,是童家最有天赋的灵花,天生紫瞳,本来生活相安无事。她长到两岁的时候,灵界却出了一个灭紫运动,灵界的灭紫运动要消灭一切灵界紫色,她的紫色眼瞳自然牵连到她。

童酒香好几次都差点被害。童家人忍无可忍,寻求集瑞花王的保护。

集瑞花王是想找到紫罗兰,但并不表示他认可这场可笑的灭紫运动。紫色,不过是灵界的一种颜色,这种漂亮的颜色,和其它颜色一样平凡普通。灭紫,不过是灵界的生灵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找到的一种残忍的替代消遣。

你想灭紫,可以,只要不打扰到我。

可是,你却盯上了我最得力的手下:童家。打狗也要看主人吧,童家,你不能动。而一场灭紫运动,我就不相信它会平白无故产生,肯定是有生灵在背后捣鬼,从中牟利。有这么大能力的,整个灵界,除了蝶主尹烈风还有谁。

所以,集瑞花王来到半落山,找蝶主尹烈风,要求他平定这场混乱。

“温温姐姐,集瑞花王认为是我父亲策划了灭紫运动么,”

尹温摇头:“集瑞花族是西山花族后最为强大的一支花族,身为目前最强大花族的首领集瑞花王,怎么可能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荒唐的灭紫运动,怎么可能是蝶主所为,”

快到尹家大殿,渐渐感到紧张的气氛。

“那他为什么——”

“烨少爷,什么东西强大了,自然不甘心自己屈居人后,灵界集瑞花族的实力日益强大,甚至可以与半落山一决高下,能力大了,野心自然也打了,虽说灵界没有首领,但每次灵界的重大会议,都是蝶主在主持,这是责任,也是权利呀,集瑞想找机会扳倒半落蝶族,这样,他自然就是默认的首领了。”

跟我想的一点不差。

灭紫运动中伤害到童家,也是是伤害了集瑞,这样集瑞就有了借口,有了理由,找半落兴师问罪。

先不说灭紫运动已经波及整个灵界,大到各个生灵首领,小到刚有灵心,刚可以感知的小草小花。稍微有些智商的生灵,都明白这一运动的荒唐所在,可这些稍微有些智商的生灵也都知道,只有这种看似荒唐的灭紫,才可以保护自己的家族不被夜闻来查找,火焰石善吸灵力,被它检查一回,灵力的恢复也需要一定时日,而仗着这个灭紫,正当的理由是:我又不是紫色,肯定不是危险,你先去找那些紫色的生灵吧,紫色这种颜色,可不是什么生灵都能有的。

由于这种想法,这种自保自的方式,让灭紫运动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播到整个灵界,很难平定。就算可以平定,那平定之后呢,继续的搜查活动不是还得进行,整个灵界已经搜查一遍,仅仅一遍已经怨声载道,夜闻来地位开始动摇。

可要是蝶主尹烈风不平定灭紫,集瑞花王可就有理由与你开战。

实力旗鼓相当,谁都占不到便宜。那为什么集瑞还要这么张狂呢。想不通啊。

到了大殿了。尹家的大殿很漂亮,气势恢宏,有王者风范。大殿很大,几乎是半落训练场的一半,整个大殿铺着光洁的青黑色砖,有十根金色柱子,五个成年灵蝶张开手臂都围不起来,在大殿的中间,是一个黑色的圆盘,很大很厚,平时会沉到青黑砖下面,而现在,这个黑色圆盘漂浮在半空中,上面是蝶主,尹烈风。参加会议的生灵按照各自身份等级,排成同心圆的模式,向大殿散开,各个生灵之间有间隔。在蝶主上方朝下看,就像一个太阳,光芒四射。

尹温赶快把我领到我的位置:最里圈。然后匆匆离开。

第一次可以这么近地坐在我父亲的身边,可我却不敢看他。在我的对面,是集瑞花王。

他长得很壮实,模样也普通,但却又一种让人臣服的气质。在他面前,我感到一种压迫,而我讨厌这种感觉。我的坐的姿势和他一样,他看我,我也就平静地看着他。我不能让他看到我心里的紧张。

集瑞花王的左边,坐着一个老头,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很小,大概两三岁吧。她梳着两个小小的发髻,穿着一身可爱的金红色衣裙,在哪个老人怀里熟睡着,睫毛长长卷卷,鼻子嘴巴都还好小,有时还好像梦到什么似的吧唧吧唧嘴巴。

我看着她笑了,这就是那个紫瞳的童酒香吧。

大殿只有尹家和集瑞花王带领的童家。尹家一个半圆,童家一个半圆,蝶主在半空背朝尹家,面朝童家。

整个大殿只有蝶主和花王一问一答。花王问得很锋利,蝶主答得很干脆。

“蝶主的灭紫,我不管,但要是伤害到集瑞家族,我可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那花王觉得灭紫怎么样,”

“蝶主觉得怎么样,我就觉得怎么样,”

“是么,花王这么肯定你想的和我一样么,既然我们的想法都一致??????“

“呵呵,我只是觉得蝶主的行动不是我们可以干涉的,但现在我的请求是请蝶主对我们童家有个交代,谁不知道童家小女儿是我们集瑞的花,偏偏有生灵因为这个说事,还有的狂热分子,几次三番想挖走她的眼睛,你说这么一个小孩子,她不该成为灭紫的牺牲品吧,”

我心里一惊,看向那个熟睡的女孩。

“花王觉得这个交代应该是什么样的,”

“蝶主的交代自然是蝶主的事,我们怎能知道,”

“那集瑞花王携带童姓全家来所为何事,说是讨交代却不说交代的要求,”

“蝶主会怎样对待灭紫运动,听之任之,还是消灭它,”

“这个你我心里都有数,”

“恕我愚昧,实在不知蝶主的计划,”

集瑞花王一直在逼父亲做一个对灭紫的了断,父亲自然知道灭紫的重要性,和灭紫的破坏性,怎么可能在他面青草草做出决定,集瑞花王的意图就是要逼迫我父亲,要么与灵界实力最强的集瑞开战,要么与整个灵界为敌,两个后果,都不是我们半落不可以承担的起的。

半落的各大家族的长老也在召开着紧急会议,除了尹家,白蓝关三大家族都在谋划着蝶主之位,不对,他们三家从尹家执掌蝶主一位初就开始觊觎着这个位子,一枫总是偷偷告诉我事态的严重性,我也总是不当一回事。

对面的集瑞花王的眼神凌厉,步步紧逼,我突然感到父亲的压力和无奈,这是身为父子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和感情,我渴望为父亲分担,却丝毫无法分担,我不是父亲的继任蝶主之选,更具讽刺性的是,父亲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在我上课时,在我训练时,在我逃课时,在我逃训时,在我被母亲惩罚时,在我生病时,好像我从一开始,就失去了为他分担的机会和资格。

此刻我看着我的父亲,突然觉得父亲不重视我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正因为父亲不重视我,我才可以自在,正因为父亲不重视我,我才可以在尹家后院爬上爬下,什么都不想,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正因为父亲不重视我,我才可以不用担心坐的那么高会什么时候掉下来。

“我的计划,你要听么,”蝶主的声音依然冷静沉着,这对我们,就是一剂镇定剂。

“愿闻其详,”集瑞花王笑着,我觉得他好丑。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好像要醒来一样,眼睛几次想睁开的样子。

我感到父亲在努力压制内心的波澜,他在权衡,在思考,也迅速做着最合适的判断。

他突然平静下来了,我也平静下来了,我知道,父亲肯定做出了最为合适的方案。

看到童酒香的眼睛,还真是吓了一跳,这倒不是说她的眼睛长得恐怖,恰恰相反,紫色的眼瞳很单纯很漂亮,像紫色的宝石,在边缘发些绿色。

我盯着她的眼睛好久,她也看着我看了好久。

我朝她一笑,她楞了一下,笑了。

在灵界与集瑞之间,蝶主选择了灵界。集瑞花王很轻蔑地笑。他找到了一个发起进攻的正当理由。

很快他离开了。在半落地界,他自然是不敢轻易进攻,回家整理军队那些,也是需要一些时日的吧。

离开的时候,他的目光掠过我,看向蝶主:“他们差十岁是吧,我等个十年如何,”

“花王这是什么意思,”蝶主表情依然很平静。

“只是觉得,他们很像而已,”集瑞花王的语气也很平静,只不过带了一点戏谑的成分。

他好像幸灾乐祸一样看着蝶主。

我很担心我的父亲,我似乎感到集瑞花王知道父亲的什么事,这件事好像跟我有关。我反复想着这应该是一件什么事,可是什么头绪都没有。

当时的我自然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灵蝶跟我说,就是我问,他们也不知道。有的是真不知道,有的是装不知道,比如尹温。

看着集瑞花王得意的嘴脸,我感到一阵的恶心和厌恶,这个灭紫不是他想出的吧,明知道自己家有一个紫色眼睛的生灵,肯定会出事的,然后就有了借口去找蝶主讨公道,不管蝶主的回复如何,他都有利可图。我看着集瑞,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察觉到我在看他,他轻轻扫我一眼。

集瑞走后第二天,蝶主召开了灵界大会,这次大会的名称不是蝶族大会,而是灵界大会。其中的细微区别,所有生灵都看的出也明白,现在半落出了事,要和整个灵界一起商量对策。集瑞要和我打,但我是为了灵界的安危才这样做的,现在集瑞的实力不容小觑,有能力与半落一战,如果胜了什么都好说,如果败了呢,灵界岂不是要易主。

所有生灵都知道集瑞的分量,也知道半落的分量。

蝶主和灵界的所有的生灵商量,关于灭紫。半落和集瑞打的话,半落占不到便宜,唯一可以压制集瑞,让集瑞害怕的方法是,集合全部灵界的生灵。

暴力可以使一个生灵在肉体上屈服于你,但他的思想和灵魂不会,可以让一个有血有肉的生灵真正听命于你,心甘情愿为你牺牲的方法只有让他感到你尊敬他,让他感激你崇拜你。

蝶主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昨天,他侧面回应集瑞,表示绝不会违背灵界生灵的灭紫,是在对灵界的大小生灵表示尊敬,他虽然是蝶主,也负责着一些灵界的大事,但他不会为了一些个别的利益而放弃大的生灵种族。此举,给了集瑞他想要的借口,也给了蝶主尹烈风一群无声的支持者。现在,他亲自召开灵界大会,更是在表示他的公正和亲民。

灭紫,这才名正言顺地平定了。

同时,也压制了集瑞。你再厉害,你敢与整个灵界为敌么。正如集瑞花王所说的,“我等十年,”他真的等了十年。

等我的二十岁,等我复制那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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