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浊酒,让李斯露出本性,扶苏心中想道:李斯也就是个附势之人罢了,为了成为仓中之鼠,而审时度势,营营苟苟。
但时势造就英雄,不会选势而倚,恐怕就如那塘中之鲤,只会待在方寸之地,终老一生,龙门尚且不知,何以一跃成龙?还有那岩上雄鹰,虽羽翼颇丰,但若不借那扶摇之风,断难青云直上!
是为,天下诸人,大同小异,如沙僧之平庸,尚能成为得道高僧,是因为他跟了唐僧,借了西游之势,而永垂不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押对牌赢一局,跟对人赢一生。
李斯不但是条聪明的鲤鱼,也是只翅膀硬了的老鹰呀,环顾六国,无可倚之势,无可仗之人,便扑扇着翅膀摇头摆尾的上这大秦之地寻找龙门来了。
李斯必将会跃过龙门,青云直上,但其见风使舵的本性,也终将害人害己。
沙丘政变,这李斯若忠肝义胆,立场坚定,想那奸宦赵高也孤掌难鸣,后果也不会不堪设想了。
以后,寻了机会,定给他讲讲孟子,大丈夫立世,还须“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才行啊!
蒙毅就堪称大丈夫,看着他紧随车马不离左右,扶苏暗自赞叹:自古武者多忠勇,此言非虚啊!
自打出了函谷关,便山多道险,蒙毅便再也不象在关内那样,信马由缰胡乱驰骋了,他目光炯炯,环视四周,俨然一个忠心耿耿的卫士,如一旦出现意外,便会奋顾身,首当其冲啊。侧有此人,夫复何求,可高枕无忧也。
但蒙毅也太中通外直了,不蔓不枝之人,断难成为参天大树!以后寻了机会,也须要给他讲讲中庸之道。
看着蒙毅紧张兮兮的样子,扶苏只觉好笑,至于吗?尽管这地势险要,但离战场还远的很呢,听说要明天才能到,神经老这么紧绷着,不累么?
小娥和有常已酣然入睡,这几日的奔波,早让她们对沿途的风景漠不关心了,一上马车,便似进了摇篮,再加上单调的得得马蹄之声,纵使天上打雷,恐怕她们也将充耳不闻。
但此时却真的听到了轰轰之声,在这山谷中幽幽回响,恰如从天边传来隐隐雷鸣,可在这明媚的秋日午后,何来雷声?扶苏引颈而望,但见蓝天白云,风和日丽,完全没有山雨欲来的迹象,仔细听那声音,好似是从前方传来,但几十辆牛车逶迤太长,又山谷回转,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
但响声却越发甚了,再仔细去听,好似还夹杂着呐喊之声,纷乱不已,莫辨分明。
“不好!”走在稍前的章英回头大喊:“我们可能遇到敌兵了!”
章英是这一队黑甲卫士的队长,也是大名鼎鼎章邯的堂弟,上过战场,有实战经验,所以他的话一出口,便引起一阵骚动。
蒙毅唰地拔出长剑,擎在手中,目色凛然,紧张注视着风吹草动。
淳于越这时从马车里探出身子大喊:“快!快后撤!撤出山谷!”这倒是个英明的决定,无论前方发生什么事情,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狭谷之中,确实不宜久留。
蒙毅也回过神来,忙指挥马车掉头。
扶苏所乘马车排在郑妃和淳于越的后边,最后边的是辆拉货的,一时四辆马车,原地掉转,后面变前,前面变后,齐齐向谷口冲去!
扶苏被弄得一时紧张,但并不害怕,虽然沿途见到不少损毁的战车及破盔烂甲,但这只说明此处曾经是战场,现在大军前移,此处应该已成为安全的后方了,想来不会再有什么敌军来袭,大不了是些山贼流寇,不成器侯,不足为惧,看小娥和有常连醒都没醒呢!
但一声探马来报,让小娥她们猛地惊醒!
“前遇敌兵突袭,请娘娘与公子速速后撤!”
扶苏想乐,这小校蛮客气,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还不忘加个请字,不用请,我们已经在狼狈逃窜了!
车夫听了探报,忙驾的一声,连连快马加鞭,马车连蹦带跳,疾驰开来!有常和小娥被闪得左摇右晃,彻底醒悟,瞪着大眼,脸色苍白。
扶苏被颠得上窜下跳,要不是身上绑着沙带作配重,肯定能把车顶撞个窟窿。
蒙毅大声喊道:“章英!你率人在此堵截追兵,我来保护娘娘公子后撤!”
这却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谷口处,正有十几个敌兵,在张网以待!
按说章英有过实战经验,又是负责保卫工作的总负责人,自不会听命于蒙毅安排,但此时他也觉得蒙毅说得对,探马来报不是说前遇敌军突袭吗,那在此挡住,岂不是让车队安全后撤,忙喝令黑甲卫士操起家伙,一子排开,严阵以待!
第一辆马车,玩命地向谷口飞奔而去,由于车上装得全是衣服被褥之类的东西,轻来轻去,又不怕颠簸,车辆犹如飞了一般,早把扶苏坐的这辆马车远远抛在后边,这位车夫也是久经沙场的,知道时间就是生命的道理,再说,不快一点,堵住后面的车辆也担待不起,他躬着身子,全力以赴!风吹落了帽子,吹乱了头发,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但当他再睁开眼睛之时,整个人已飞向了半空!
原来,两匹撒开四蹄的战马,忽然发现前方有十几个人黑压压的堵住了去路,且还都拿着明晃晃的家伙,两边又是峭壁耸立,摆在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飞蛾扑火,要么急刹车,马儿们明智的选择了后者,唏溜溜一声嘶鸣,悬崖勒马了!可叹车夫违章驾驶,没系安全带,“嗖”!人象一只小小鸟,飞得还挺高,飞越战马,飞越敌群,一个抛物线,“嘭”地一声,折戟沉沙了!
远远地,扶苏这辆车的车夫,就看到前边大事不好,忙吁得减慢车速,但那十几个人已呜哨一声,向这边扑来,车夫忙拿眼四下观瞧,真乃天无绝人之路,左手边,一条斜道,虽长满蒿草,但尚可通过,一拽缰绳,驾得一鞭,冲斜道冲去,十几个敌军再想去追,却办不到了。
蒙毅已如猛虎下山,冲上前来,三尺利剑,犹如秋风扫落叶,又似快刀切西瓜,但只见身首异处血喷如注,有的头已掉了,身子却还挺拔站着,兀自挥着兵器,心道:天怎么黑了?
这么个狠角色,让一旁两个骑马的将官,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他们拔转马头,驾的一声,向斜道追去,你这么拽,不跟你玩了,作为将官,避实就虚的道理还是懂地!
马追马车,也是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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