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亚连忙将瓷碗交到了靳西顾手里,笑嘻嘻地看着他:“那就谢谢靳殿了。”随即给他让了座位。
“谢谢?”靳西顾在床边坐下,用勺子在碗里轻轻搅了一圈,唇边飘出凉薄而绵长的低笑,“如果不是她,躺在这里的人或许是我。”
他不喜欢别人以她的名义对他说谢谢。
叶西亚吐了吐舌头,靳殿还算有良心,知道她家晚晚的好!
“不,不会是你。”苏晚诺微微扬起下巴,偏偏语气波澜不惊到了极点。
“我有足够的把握,以那个角度,和那辆车闯红灯冲过来的速度,在那个情境下,我知道怎样做能让你不会有事。”话说到这儿,她的眸子里终于浮现出星芒般的得意,闪闪发亮。
她已经出过一次车祸,更甚他也是死在了车祸上,她绝对不会允许那件事有机会发生。
所以,即使在生死之前,只要关于他,她就可以做到临危不乱,保全他。
叶西亚抓着自己的背包坐在了沙发上,听到这些,十分古怪地看了一眼苏晚诺,很是纳闷,她家晚晚什么时候对靳殿这么情深不悔了?
她怎么能这么傻……
靳西顾微垂的长睫不着痕迹地颤了颤,有句话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最终靳西顾也只是自嘲般地在心里笑了笑。
旁人眼中从来强大到无所不能的靳殿,什么时候也这般患得患失起来了。
在她面前,他甚至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那个他。
各怀心事,靳西顾只是安静地喂着,一勺一勺,而苏晚诺则无比乖巧地一口一口吃下。
如此安静和谐的画面,就像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举手投足都是不用明说的默契,和谐得完全不容许第三个人介入。
看到这般,叶西亚更郁闷了。
天知道她显得有多多余……
然而,苏晚诺显然没有考虑到她,既没有出声赶她走,也没有想要和她说话缓解尴尬的打算。
她啊,除了张嘴外,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在定定地盯着他看。
他垂眸的时候很淡漠,举止之间都透着一股子优雅贵公子的范儿,还有一种宛如天上仙自带的疏离,贵不可攀。
只是,当靳西顾将勺子放到她嘴边的时候,与她对视,他微深的眸光便如天罗地网一般撒开再收缩,笼住的她只有一个人。
苏晚诺几乎有一瞬间的恍神,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他,那时,他的眼里也只有她一个人,让她的心跳顿时漏了好几拍。
就好像一条暴晒在沙滩上、早已放弃等死的鱼终于等到了甘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拼命呼吸着氧气,疯狂叫嚣着一定要活下去。
苏晚诺痴痴地笑起来,她是如此想念着,他曾经凝视她时眼里的温度。
靳西顾看着她一脸傻笑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车祸中她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大碍,最主要的就是磕到了脑袋……
“苏晚诺,你笑什么?”靳西顾的眸光稍微有些复杂。
磕到了脑袋……难道已经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笑你啊。”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心里已经把她和某个词汇联系到了一起,苏晚诺歪了歪头,精致却有点苍白的小脸隐在一头黑色蓬松而浓密的长发里,一双眸子亮得比黑夜里的星星还要亮:“靳西顾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不太懂怎么照顾女人啊?”
靳西顾正在舀粥的动作蓦地僵住:“嗯?怎么说?”
苏晚诺小小地抱怨了一下:“你看,你喂我喝粥的方法都是错的。”
然后,就在靳西顾明显不解而虚心求教的目光中,苏晚诺眨了眨眼睛:“像别的男人啊,一般喂自己女人喝水喝粥——”顿了顿,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道,“唔,都是用嘴喂的。”
话落的下一秒,一声不算太响亮的“砰”在病房里突兀地炸响。
苏晚诺歪头瞄了一眼一直窝在沙发一角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叶西亚,她的脚下,赫然就是刚才那声响音的罪魁祸首。
对上苏晚诺探究的目光,叶西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弯腰赶紧把手机捡了,当然,嘴里还在说:“你们继续聊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我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
苏晚诺抿了抿唇,没理她。
她开始一直都是当她不存在的,一些话就这么厚颜无耻地说了出来,她本来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谁知道竟然会突然响起那一声,这倒好,硬生生地破坏了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