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见面也有时间限制,城阳长公主和盈轩只呆了一个时辰便要告退回府。谁知太皇太后爱孙心切,非要让长公主陪她一晚,无奈,最后只剩盈轩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永宁侯府了。
正是正午时候,路人最多,奢华而低调的马车在青石路上行驶,为了规避行人速度并不快。
盈轩轻托下颌,思索着宫中的见闻。因为有外挂傍身,她很明白太子与誉王相争的惨烈。自古登上王位者哪个不是踏着成堆的尸骨,就拿最被大众熟识的康熙帝24个儿子最后不也剩4个勉强算得上平安一世。看今天母亲的情形,平静无波,但她毫不怀疑这个睿智的女人已经察觉到什么。只是若真的到那一天母亲会怎么选择?
车子一个急停,盈轩掀开窗帘,“怎么回事?”
祁叔已经跑到跟前:“主子,前方有马车与我们走对了头正巧挡上路,对方家里的奴才要求我们让开。”
盈轩眉头微皱,都是皇城根角下的,一个砖头掉下来都有可能砸死几个王爷,谁又比谁尊贵。她的马车代表着永宁侯府的脸面,没道理不明不白的让路,遂道:“去问一下对方是哪家的人?”
祁叔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声音再度响起,“回主子,对方并不愿意回答,而且……”声音带着微微恼意,“她还说我们是瞎了狗眼。”
“是吗?”盈轩音调上扬,重生了十多年,头一次听到电视剧里反派人物的经典台词,说实话她还有些跃跃欲试。毕竟每一个炮灰的出场都代表着主角开始大显神威,烘托高大形象的时候。
盈轩掀开帘子,缓步走出马车。周围已经围了一群百姓,不远不近的站着看热闹。瞥了一眼对方的排场不出所料的也不小,只见装饰考究的马车旁边围绕着四五个趾高气昂的奴才。
看来以后出门也要多带几个人了。盈轩上前两步语气温和道,“不知是哪家的贵人如此气派。道路狭窄不能两车并行,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只是万事都好商量,没道理强让别人退让。”
“知道是贵人,还不给姑奶奶滚开!”马车里传出清脆的女声,听声音也就十五六岁,“你又是什么人,也配挡姑奶奶的驾?”
好一个姑奶奶,盈轩不怒反笑,她只有一个姑奶奶——先帝的姐姐文颐大长公主,老人家此时估计已经在地下白骨森森了,哪里还有余力叫嚣。盈轩轻道,“即是姑娘家,怎能如此无礼。若你是有什么病症在身,我先让你也是应该。”说完,便侧过身子,让祁叔将马车赶到一边闪开路径。
竟然敢说我有病!车内恨恨甩出一条马鞭。
长长带倒刺的马绳夹着一股劲风袭向盈轩的脸颊,盈轩一惊,闪身躲过。那马绳收势不及却是抽在永宁侯府的马车上,马儿明显受了吓,前蹄一扬,就把她撞倒在地。接着像是嫌还不够乱似的,对方的马车也跟着嘶叫不安起来,一时间四周乱成一团。
前后是乱糟糟的人群,盈轩还要小心躲避不断踏下的马蹄,眼看命悬一线,人群中飞身一人。身手矫捷、玉树临风,他一个手势就控制住受惊的马,安慰的拍拍马儿的脖子。
然后俯身将盈轩扶起,一双大大的桃花眼顾盼神飞,眉目含笑:“姑娘,你可受伤?”
“无碍。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其实她觉得自己的肩头有些酸疼,想来是被那马踢伤了。
公子潇洒一笑,美目流转中不知偷了多少少女心:“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看了一眼周围哀嚎的群众,“徐三儿,”一个面目白净,透着三分机灵的小厮应声而出,“给这几位摊子受损的卖家和受伤的人一些银钱。”
“多谢公子。”盈轩也注意到了几个被马踏翻的摊子,只是晚了一步,公子主动赔钱算得上是对她的帮忙。“妾身出门匆忙并没有带太多银钱,不知公子可否将府上告知,他日定当登门拜谢。”
公子轻笑,一派风流:“只是小事,不必了。”转身欲离去。
“站住,谁要你多管闲事的?”马车上跳下一个粉衣女子,年纪不大,长得天真可爱,面上却是十分倨傲。
“这位姑娘,不知还有何事?”对方来者不善,公子担心她手中的长鞭,主动挡在受伤的盈轩前面。
“这点小钱本姑娘还是拿出来的,用得着你们狗拿耗子。下次你们仔细睁大狗眼,若再口出不逊,小心揭了你们的皮!”少女抛出一袋银钱散在地上,趾高气昂的看了盈轩一眼,视线落在公子身上顿了顿,才反身上车离开。
盈轩皱着眉头,望了一眼马车上的人,她久居浔阳竟然不知道金陵城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张狂的人物。不过,罢了,金陵城权贵众多,这种行事早晚有一天吃亏,她是来祝寿的,在金陵也呆不多久,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盈轩目送马车离去,转身欲向公子道谢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看来那位公子确实不想留下姓名,盈轩摇摇头,登车离开。
烹茶和拂柳刚收拾好永宁侯府,就见自家公主带着一身的伤回府。
“这可是怎么了?快去请太医!”烹茶一边吩咐着,一边将公主扶入内室。
盈轩揉着肩膀道:“外面马车受了惊,不必惊慌,拿药酒擦几天就好了。”
“是。”主子不想说,烹茶也不就不敢细问。双目中流露出心疼,小心翼翼的帮着宽衣。肩膀露出来,白玉般的肌肤上,一大片乌青。烹茶将药酒倒在掌心,“公主,您忍着点。”然后就开始慢慢揉按。
“嗯。”盈轩蹙着眉头趴在软塌上,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疼得叫喊出来。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伤上加伤。天降横祸也不过如此吧。只是那少女和公子的身份,少不得安排人去查一查,她不想追究,也不代表着任人宰割,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