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毅看着对面直直插进身体内的匕首,一股冰凉穿透整个身子,使他禁不住的颤抖起来。放在马车上的腿骤然圈起来阻住去势迅疾握住刀子的那一双有力的手。右手的烟头冷不防的戳向他的眼里。
那人显然没想到廖毅的反应竟是如此之快,被烫的嘶叫一声捂住眼睛,廖毅趁隙抬起一脚将他踢下马车。
四周立马围过来几个假意在锄地的人,他冷笑着,甩掉已经熄灭掉的烟头,这个时间怎么可能还有干活的?是他太大意了,活该有这一劫难吧。话说红颜祸水怕也是真的,只不过与雪岚喝了几杯酒就要遭此横祸,当真可笑。
廖毅自肚子上猛然拔出刀子,一股鲜红冒将出来,他只觉得透骨的寒冷,大喘着气想问些什么,却始终也没能说出口。借着月光刀子已经划向一个向他逼近的人的喉咙,“咯咯”两声喉头爆裂的声音后,血如喷泉般肆无忌惮的洒溅着。伴随着“嘶嘶”有如风吹过的声响,几个人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这样的画面不免令人吞咽起唾沫来。廖毅闪身避开免得被溅得一身。手里夹着的象牙烟嘴依旧放回嘴里,一边嘴角不经挑了起来,干瘦的脸慢慢形成一个笑容,轻笑着看着人们。
沈墨宸走在冷情月与陈德喜身后,还好月亮又大又亮,两个女孩时,不时,叽叽喳喳商量着明天怎么骗人钱财的事,想到这层他差一点笑出来,“骗”,这个冷情月倒是很有能耐呢!
突然停住脚步的某人害得沈墨宸胡思乱想没注意地险些撞上她的后背。冷情月轻微颤了一下,指指前面。
沈墨宸以为女孩子怕是在夜里见到什么害怕罢了,景雨小的时候,胆子也很小,浑不似现在的胆大妄为。有时,经常会看见天空上冒起的火球吓得赶紧闭上眼,好像他看不见便是安全的。沈墨宸便只能搂着他并说那是狐狸在炼丹,狐狸有灵性,会变化,但只会把不听话的小孩叼走。因为这个说法,景雨小时候,一直很听话很懂事。其实到底是不是炼丹他也不知道,甚至到了现在他们兄弟早已长大成人连景雨的胆子也已经大到胡做非为乱七八糟的份上,可他对狐狸炼丹,却仍是不解并固执的相信着。他想着若是把这个故事跟她们说了是不是要惹来一阵笑话时,却见陈德喜同样直愣愣地慢慢抬起手指着同样的方向。
月光下,一个月白色的身影闪转腾挪,手里一点银光忽隐忽现,不时,会暴出一团团的艳红。
沈墨宸拉住她们转了方向正要走人,可最终迟疑了一下,小声叮嘱冷情月道:“你们在这等着千万别动,我去看看。”
廖毅终于眼见着最后一人倒了下去,他捂住肚子,无可遏止的晕眩让他再也站不稳,踉跄着退到马车上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叛徒,却只说了句,“被自己人出卖,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自嘲的笑笑从怀里拿出烟插到烟嘴里想要点上,手,却抖得无论如何也划不着那根细弱的火柴。他抬起头来仰望了一下,月亮照样每到十五都又圆又大的像一张饼。
他小时候,可不像现在这般出息,那时候,没饭吃的日子总是居多的,他经常想着若是能把天上的大糖饼抢下来,一辈子岂不都不用再挨饿?想到囧事,他喃喃着:“今晚怕是最后一次看你这高高在上的冰冷东西了。”说着撩开了外面月白的衫子,里头的小白褂早已被血寖透。他皱着眉头全身都如痛彻心扉般的哆嗦起来,凉凉的夜风灌进嘴里,不禁的咳嗽着,却突然说道:“朋友,该出来了吧。”
沈墨宸一愣,这样他都能感到自己在附近?抛开这些边缘人物的孰是孰非而论这人倒不枉一方霸主该有的气概、胆色。比起那些在暗中偷袭的宵小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他正要现身告诉他莫要担心之时,却另外有人抢先他一步,道:“廖毅,廖毅爷,这样都弄不死你?你可真够命大!”沈墨宸闻言躲到旁边一棵树后,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廖毅望着他,却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那个气力,就算有也要留着对付他。今日纵使死也不会让这人如了愿,黄泉路上总要有作伴的才不寂寞,尽管这个伴有些让人生厌。
“不如再让兄弟送你一程?好歹你我也挣了那么多年,虽说你死的有些不大光彩,但人生在世早晚都要走这一关,好看不好看总都是个死罢了,你说是也不是?”
这种令人耸容又气绝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被外人看来竟,还是笑眯眯的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却不知杀机早已暗藏,如糖里砒霜直要人命。
廖毅只是笑着,毫不动容,心里道,你的废话可真是不少。随即心里又暗叹,是了,即使他不出手,自己早晚也是要流血过多而死的,他就是要亲眼看着自己慢慢死啊!想想在这人面前流干血,一副皮囊变得白不白黄不黄,干枯的犹如树枝,他又恨不能立时,痛快死去算了。
思及这里,廖毅怎么也不能保持原先的平静了,他只道是大丈夫就该生当做阡陌,死亦为鬼雄的,却原来等死的滋味是这么不好受!
沈墨宸本觉此人面熟,待一见他那万年不变的笑脸,立马想起戏院里打架的韩济,原来他竟还有这个本事前来报仇!
廖毅事后铺天盖地的到处捉拿此人都没有一点消息,现今他,却买通身边的人行刺,当真也好大的本领。只是他的感慨没有发完耐心,却是用完了,这么下去廖毅非要死在这里不可,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什么也不再考虑直直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