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帝怒意大发,九方炎就静静的看着,依旧没有任何言语,但那带笑的神情,却实实在在透着危险的意味。
他倒要看看,如此盛怒的盛帝,会如何处置他的皇子?
“罚你半年俸禄,从今日起自己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出来真心实意地给明王殿下赔礼道歉!”
九方炎挑眉,这明显的大事化小。顾流光要回去说他今天就知道错了,那这个所谓的闭门思过有什么意思?
“儿臣领旨。”顾流光立刻叩谢盛帝。
“明王,小儿心性莽撞,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就让明王蒙受冤屈。但他也是一片好心,怕明王被奸人所蒙蔽……”
九方炎笑意更甚,这话听起来,好像她再以此事纠缠不休,倒是他不讲道理一般。
还没待九方炎说话,顾流光又接着开口:“启禀陛下,儿臣有事启奏。”
“你又有什么事要说?”盛帝表现得很不耐烦。
“大齐和兴盛议和,乃百年来兴盛之大事。为增厚两国关系,儿臣提议两国联姻。儿臣在此求娶大齐牙门参将——楚蝶依!”
一道惊雷劈在大殿上,众人哗然,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陛下!”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顾流辉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儿臣身为兴盛大皇子,对两国议和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联姻之事,应该由儿臣来做,请父皇恩准。”
朝堂众人本就是老滑头,一见两位皇子都争相求娶楚蝶依,都明白了其间的利害关系。虽然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楚蝶依是谁,但他们立刻为自己的党派争取。
朝堂哗啦一下就热闹起来了,盛帝还处于蒙逼之中,下方臣子们的争论声越来越大。
两派人马引经据典为自己争取利益,含沙射影贬低对方。本该庄严肃穆的朝堂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九方炎笑意更甚,但眼神中迸发出来的寒气连坐在上位的盛帝都为之心惊。
像是极北的雪山山脉上终年游曳的寒风,带着森然的杀气,卷过金碧辉煌的大殿。争论不休的朝臣们,突然一哆嗦,都慢慢闭了嘴。
随后贼一样的目光在大殿里穿梭,寻找那森然寒意的来源。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原本喧闹如市的大殿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强力制冷机——九方炎!
九方炎犹自未觉,面上的笑意更是亲近,看得一众朝臣们齐齐一哆嗦。
这大齐明王,惹不得!
随后九方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像五月蔷薇的气息,芬芳馥郁万分迷人,但一靠近,那尖锐的小刺便会密密麻麻地将你缠绕,至死方休!
“你们谁,想娶本王的王妃?”
——
蝶依待在国宾馆里,百无聊赖地等着。本来她还想练一会儿功,又被木兰紧紧地盯着。
九方炎走之前,吩咐木兰盯紧蝶依,以防她胡乱练功再引动体内邪火。
直到午时过,九方炎才回来。他身姿挺拔步调悠慢,神情里夹杂着淡淡的疲倦。
蝶依迎了上去:“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难道盛帝在宫中赐宴了?”
九方炎淡笑着握住蝶依的手,语气温和柔软:“没有,迎接我们的宴席要今晚才开。今天只不过是因为议和的事情耽搁了。”
蝶依明白所谓的议和不过是两国之间的讨价还价,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的同时保留微妙的平衡。这里面牵扯的弯弯绕绕极多,处理起来也很是麻烦。难怪九方炎看起来如此疲倦。
“既然累了,就不要再想那些事了。你还没有用午膳吧?我去传膳。”蝶依说完,想挣开九方炎的手离开。
九方炎握着蝶依的手却更加用力。
蝶依抽了两下没有抽出来,也不再执着于抽出手,就静静地站在九方炎旁边看着他。
“难得来一趟兴盛,我们出去逛逛换换心情吧。盛京地大物博,想来也不会把我们饿着。”
蝶依想了一会儿,道:“出去吃也好,先去换身衣服吧!”
九方炎就乖乖地任由蝶依牵着手走进卧房。
不一会儿蝶依和九方炎换完衣服出来,再看看对方,彼此眼里都有了笑意。
此时两人一身粗布麻衣,最是普通的打扮却让两人最为放松。
没了华服的衬托,九方炎雍容华贵的气质减了大半。但他本身的风流潇洒,却最简单纯粹地表现出来。蝶依盯着九方炎看,越看越喜欢。
九方炎看着蝶依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意,心头盘桓良久的烦闷怒意尽散。又怎么样?只要蝶依在他这里,再狂的风再大的浪他也会悉数挡下来,给她一块平静安宁之地。
“走吧!”九方炎对着蝶依笑笑,伸手牵住她的手。
掌心传来的触感并非细腻柔滑,那带着习武之人的糙和女子特有的润,两者糅合在一起,触感惊人,让九方炎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木兰立即招呼几个木卫跟上,九方炎却摇摇头阻止了他。蝶依不解,毕竟三皇子顾流光一直视他们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块。他们这样大大咧咧地出去,出了什么事谁会负责?
九方炎却轻笑:“这是天子脚下,就算顾流光有通天之胆,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动手。况且我要是在兴盛出了什么事,大齐百万雄狮定会挥兵北上,那可是兴盛最不愿看到的场景,所以兴盛之人会比我更紧张我的性命。如果顾流光真是那么没头没脑的人物,你以为你亲爱的师兄,兴盛大皇子顾流辉会坐视不理?”
蝶依这才放下心来。这段时间被顾流光无休止地追杀,闹得她现在都心神不宁。现在看来,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然而蝶依并不知道,这个危险看似结束了,却带着更大的风暴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