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第一个人开了头,渐渐的,越来越多的雄虎师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赤炎军。两刻钟之后,还剩稀稀拉拉的几个雄虎师站在一堆被丢弃的武器中央,苍凉而悲壮。
九方炎也不急,只是叫赤炎军围着,不再劝说。“放弃吧!坚持还有什么用?我们的将领都不要我们了。况且明王殿下不但没有伤我们百姓,而且还给我们百姓分土地。我们拿性命守护的赵家江山,赵家又给了我们什么?除了一日又一日繁重的捐税和徭役。”
有一个投降了的雄虎师冰冷地说道,那是一种已经到骨子里的绝望,透出死亡的冷清。“我们百姓图什么?不就是一口饭吃一块田耕嘛!我们被拉来当壮丁到现在,好不容易还留着命,现在有吃的有喝的,还可以回家和妻儿团聚,何乐而不为。”一个雄虎师开始低声抽泣,慢慢的抽泣声越拉越大,蔓延到整个雄虎师都在哭泣。
又有几把武器被丢弃在地上,和之前的武器碰撞发出悲凉的响声。到最后,武器中只有一个雄虎师孤傲地站着。他的背脊微陀,像是被残酷的命运压得无法支撑。
蝶依看他的服饰,是一个十夫长。或许他参军之前抱着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雄心壮志,可现实中整个雄虎师都不成器,白白蹉跎了他的年岁,将他的理想磨得千疮百孔,但到最后,他还是不肯放弃。
渐渐的,那个雄虎师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尽数化作悲怆的泪水。他手上的刀一横,一道鲜血从他脖颈处喷出,在阳光的照耀下璀璨如珍贵的红宝石。
抽气声戛然而止。那道傲然挺地的身影渐渐倒下去,倒在众多被遗弃的兵器中发出一声闷响。
九方炎终于从慵懒的样子中抬起头来,他淡淡道:“是个硬气的男子汉,把他厚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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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炎在投降的雄虎师的带领下出了大山,正式进入到清水州地界。此时的清水州有大半已被黑旗军攻下,赤炎军退守在西边和南边两座边城。
九方炎回到西城时,赵琛粟率领的那批赤炎军刚狼狈地从山脉里钻出来。等他来到西城九方炎问他情况如何时,他只说以后没事再也不去山里转悠了,走平坦大路是最好。山里的雪吃起来太不舒服了!
赵琛粟的话惹得一众将士们哈哈大笑,笑声背后,每个人心里都警醒,这一次遇袭,绝不可能是偶然。偶然遇到明王率领的军队并袭击了有可能,但不可能两队都被袭。到了晚间冯世仁率领的队伍也来到了西城,但伤亡惨重。
这次的事件让九方炎警觉,他立刻修书一封给李锡,要他全面调动他的力量,准备给王贾岐一份大礼。
寒风愈发得紧,片片雪花随风飘落。两军对垒,气氛冷过冬月的寒风。越成西北爆发了规模巨大的农民起义,起因不过是官家的人拿包子逗狗,而一个饿得快死了的百姓去跟狗抢包子却被官家的人活活打死。
这个国家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而它的统治者正醉生梦死,朝中大小官员已快有三个月没见过他们的陛下了,陛下身边的宦官说陛下为求长生不老之术正在闭关修炼,不能受扰。
而他们的陛下,早已投胎转世,哪来什么长生不老。
夜里,一道白色的身影踏着飞雪往西城跃来,快若流云。城西城墙上的守卫一看到远方身影,立刻拿箭指着他:“是谁?”
守卫话音一落,白色的身影已经落到了他身旁。木兰停在他身边,淡淡的神情冷若风雪。那个守卫立即收回弓箭行礼:“木兰大人!”
木兰往城中掠去,身形消失在风雪中。那个守卫舒了口气,那一瞬间杀气太浓,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九方炎房里灯火摇曳,他翻着手里的情报,眼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情绪。灯火一晃,九方炎抬头,看到木兰正倚在窗边,眉间隐有痛苦之色。
九方炎诧异,什么事能让这个即使重伤快死都云淡风轻的家伙面色痛苦?
蝶依房间里早已熄灯,但蝶依并未入眠,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搅着她的思绪。夜里的寒风刮得树枝噼啪作响,窗户外暗影重重,鹅毛大雪凛冽地飞舞。终究有些冷,蝶依起身,抱起一件厚重的棉衣往九方炎的房间走去。大齐天气温暖,九方炎或许会不太适应这样的寒。
长廊上的灯早被风雪吹落,天地间只有飞雪反射着点点的白,四周树木摇晃,恍若魑魅魍魉。忽然一道白影一闪,几声破风的锐响被风雪隐藏,而几枚奇异的暗器破开绵绵的大雪,向毫无防备的蝶依袭去。
“结果如何?”九方炎开口,他没有问木兰发生了什么事,若木兰想说自然是好,若木兰不想说他也不会强人所难。
“追丢了。那个黑衣人着实厉害,身法诡异武功奇特。他护卫着王贾岐往肃州方向逃去了,估计是想去肃州重振旗鼓。”木兰的声音依旧清冷,像外面的寒风。
九方炎低低地笑起来:“呵呵……肃州?王贾岐以为,李锡会那么轻易地听他摆布吗?他已经是无兵之帅,还妄想夺别人手中的权?”
“他是没有那样的能力,但越成朝廷有,只要朝廷一下令,李锡就算再不愿意现在也不能反出朝廷。我们该让尹希行动了,她要为我们效力,就该拿出点成绩来。”
九方炎一笑:“去通知她,别反出兴盛,也别让兴盛的人有所察觉。我们和她是合作者,并不是主仆关系。我们帮她搞定玉檀宗,她帮我们搞定无极门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