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所有的赤炎军杀入城内,一个时辰不到,彤城沦陷。这一次,来的并不是雄虎师,所有穿赤炎军军服的都是货真价实的赤炎军。
这一招虚虚实实玩得实在是漂亮,王贾岐难得判断对了一回,却被手下的人坏了事。
蝶依边听边倒吸冷气,九方炎也太不要脸了,玩阴的简直没人比得过他。连夜倾华歹毒的手段在九方炎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很快,九方炎再在不同的地方放了剩下近三千的雄虎师,这次却没有扒他们的衣服。但那些千辛万苦跑回合州的雄虎师却再一次被合州的雄虎师追杀。
那些回去的雄虎师不明白为什么,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杀了大半。其实原因很简单,在这之前,赤炎军穿着雄虎师的军服,攻下了清水州的另外两座城。
正在愤怒中的雄虎师再一次见到身穿雄虎师军服说自己是回来的俘虏的雄虎师,立刻不客气地全部剿杀。同时还大叫:叫你丫的装!真他奶奶的以为老子是傻子啊!
这一次,九方炎还真把他们当傻子玩。
一天之内,九方炎就坐在帐篷里翘着二郎腿,听传信兵频频传来的捷报。清水州剩下的三座城已被攻破,九方炎用近万降军虚虚实实地攻下清水州。
“嘿!之前对王贾岐说用这近万降军交换三座城池,他不干。现在,还不是乖乖地交换了吗?他要是早点交换,还可以省下这么多人的性命。”九方炎有些感慨。
“那可不一定对我们有好处!”一直口无遮拦的周大方说道,“要是放他们回去,到时候雄虎师又多了近万士兵,不计战场上对我们造成的损失,光是拿刀一个一个地砍一天多也未必砍得完。”
“你就知道拿刀砍人!这些士兵一死,不知道有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他们,终究也是普通百姓而已。”那个叫冯世仁的副将开口说道。
蝶依一愣,她原本以为这些人见惯了生死,习惯了掌握太多一瞬间就能流逝的生命,他们的神经早已麻木。但没想到他们在大批生命流逝时都还感慨,感慨家庭破碎,妻离子散的痛苦。
“哼,那都是他们自找的!想当年他们进攻大齐的时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每过一城,就会留下一城的尸体。那么多百姓死在他们刀下,他们怎么就没有想过别人妻离子散?怎么都没想过那些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周大方说到激动处,七尺男儿竟然流下热泪来。
九方炎拍了拍周大方的肩,说道:“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回来了。”
“是啊,都过去了,就是死了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现在,我们不过是处理了些越成的士兵,我们没有动过越成百姓一根汗毛,这些,连当年的利息都算不上!”周大方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里是压抑的愤怒。
“大方,我知道你心头有恨,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有。我们恨当年的雄虎师,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因为发泄心头的恨就和当年的雄虎师一样。我们要报仇,也不能沦为和禽兽一个格调。我们收服越成,好好管教之前的禽兽。我们都恨以前雄虎师的行径,那就让它永远不要出现在世间。”九方炎轻声说道。
“我知道!”周大方说道,已经收起了之前的失态。
“好了,你们商议一下善后的事吧!蝶依,你跟我出来一下。”九方炎说着,走出了帐篷。
外面的天有点灰蒙蒙的,蝶依想到战场上的残肢断臂,鼻尖似乎还有血腥味。这一次战争蝶依没有参加,却能想象到那种惨烈。四千多人的生命,不过转瞬间的事。九方炎信步往山上走去,蝶依跟着他,一时都没有说话。
到了山顶时,九方炎俯瞰山下的军营。那里一个一个白色的帐篷连绵不断,黑色的人像蚂蚁一样有条不紊地在其中穿梭。在往远处看去,能看到一缕缕轻烟飘入云端。那是战场上的硝烟,带着逝者的魂魄飘散。
“当年周大方亲眼见着雄虎师虐杀了他的孩子和老母亲,玷污了他的妻子,所以有今天的失态。”在天上云层翻涌万里后,九方炎出声解释道。
蝶依没有说话,这和她之前料想的也差不多。若不是有血海深仇,一个男儿,又怎么会轻易弹泪?
“蝶依,我带人掀起战乱,把你的国家搅得天翻地覆。你,怪我吗?”良久之后,九方炎出声询问。
站在他身后的蝶依轻轻一笑:“九方炎,你还真残忍。你不但搅得我的国家民不聊生,还要我在一边出谋划策,看着你如何一步一步攻城拔寨,沦陷我的国土。”
九方炎也轻轻一笑,蝶依说这话,那是一点责怪的语气都没有。“那,老婆大人要不要惩罚我?”
“惩罚你?没心情!”蝶依说道,眸色又黯淡了。“其实我对这个国家并没有什么好感。一个在我一出生就要杀了我的国,一个在我一出生就抛弃我的家,我凭什么要保卫它的安危?再说,我又不是这个国家的掌权者,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而这个国家也并未给过我什么庇护,我何德何能何责要去保卫它?”
一时间又长久地没有说话。蝶依看着远处硝烟涌入云端,掀起风云变幻。
“上位者的游戏,牵扯了太多人的荣辱和生命。蝶依,不管怎样,我都要向你道歉:对不起!”
她知道九方炎为什么而道歉,蝶依知道,自从她答应跟着九方炎来战场时就知道。从此以后,她将是大齐的走狗,越成的罪人。终其一生,无论她获得多大的荣耀,她都会背负叛国叛家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