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终于盼望长大却又舍不得的李沐雪,在经历了像摆在桌子上的最后一颗软糯香甜的糖,最后一颗,吃掉舍不得,不吃,眼睁睁看着它又会化掉,这样纠结复杂的成长心情。回头看她的轨迹,只有这时是鲜明而又纯粹的,暖色调晕满了这个时段,然后变得像黑白分明的素描。
打开她记忆中最璀璨的宝盒,她很久以后的支撑动力源泉,零零落落的碎片开始清晰,
尽管不知事世。
生而为人,有太多不得已,平凡的人是大多数,如尘埃,沧海一粟。冷怡在身为人母的年龄,有一子一女,一个好字,已经填补了她生了女儿后不能再次生育的遗憾。普通的银行职员,银行压力很大,却收入稳定,老公既不是人中之龙,只能勉强挂上一表人才,可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对她好,家里的顶梁柱,这样便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了。
冷怡在女儿李沐雪出生前,坐在床上,站在阳台上,在很多个午后或者寂静的夜晚,幻想过千次她是什么样子,怎样的性格,自己又该怎样教导她成为一个好的女孩。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以前的的确是幻想,从快要分娩时,肚子里她传来的触动带来的第一波阵痛,应该用兵荒马乱来开场这人生,十几个小时的痛楚过去,当自己的小女儿哇哇大叫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她以个人的整体开启的人生就不会停下脚步,分分秒秒的向前行驶,直至终点。
兵荒马乱的生产过后,她从婴孩的哺乳期,然后断奶,教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一岁时终于能留着口水开口,口齿含糊的喊出妈妈,能在冷怡把她放在离自己十来步的沙发边,然后蹲在对面地上,伸手张开怀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李沐雪时,念叨着,“来妈妈身边时”迈着胖乎乎的小短腿,颠倒不稳的去到冷怡怀抱中。
李沐雪其实听不懂妈妈说什么,只是血缘之间强大的感知召唤,以及妈妈的怀抱在那边等着她,让她从小就知道要去扑向妈妈的怀抱,那里很温暖,而没想到以后,成了永恒。
一岁到两岁,小沐雪认识到了好多新鲜的东西,不懂的生涩词汇。她不用在被整天抱在怀里,可以接触到好多的玩具,比如大块的拼图,吱噶吱噶叫的小黄鸭子。
冷怡看着开心的拿着一块橙色阳光拼图举着小手拼命朝她晃动的小女儿,坐在软绵绵的地毯上,粉团团的一个小人儿,心都会暖的化掉。
她会想知道这个世界,她正在这个世界里成长,不只是孩子是母亲的一部分,母亲之于孩子来说,应该更重要,生命的给予,生命的导向。
迫切的想了解她所在的这个名叫地球的星体,生活的环境形态叫社会。小沐雪还说不清楚,“这个是什么呀?”对感到新奇的只会“呀,呀,呀”的叫唤,喜欢的会叫“要!”粉嘟嘟的脸上圆圆的黑溜溜的眼睛转动,一种身为母亲的责任变会在冷怡心中升起,也有满足,变也学着像个小孩一样,开始同她沟通。
李沐雪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颤颤巍巍的跑去抱着冰箱,冷怡要她不要靠近冰箱,一是冰箱太冷,二也怕她磕到头。
李沐雪开始一两次去靠近冰箱时,冷怡总是小心的去把她抱开,哪知这厢冷怡刚一松开手,小沐雪便转着圆溜溜的眼睛,又要坚持不懈的迈着小短腿过去了。
冷怡无奈,平跪在地毯上,就这样,小沐雪都还没有妈妈高了,冷怡只好微微的低头,让小沐雪看着她的眼睛,指着冰箱,然后转过头来,双手环抱胸前,身体颤抖起来,做出不自主的晃动,告诉她,这就是冷的反应。
又故意去用头撞了一下冰箱,“哎呦”一声,揉着头,可怜兮兮的对小沐雪说:“妈妈好疼啊,头撞到这个会起包包哦。”
小沐雪看见的就是妈妈的头撞了一下那个东西,就变得难受起来,妈妈难受那应该就是不好的东西了。
睁着大眼睛看着妈妈,上去拍了冰箱一下,冷怡担心她手拍疼了,牵过来摸摸,“李沐雪给妈妈呼呼好不好啊?就像妈妈给李沐雪呼呼吹吹的时候,。”冷怡哄着她。
每次妈妈给她呼呼,她都很舒服,给妈妈呼呼了,妈妈肯定也就不疼了。小沐雪便倾过身,撅着小嘴,牙还没长齐呢,不小心还会吹出口水。
冷怡却觉得心很软很软,抱着李沐雪就亲了一口,眉开眼笑,“以后李沐雪不能总是往冰箱上扑了,会冰冰的。”说完点点李沐雪圆圆软乎乎的脸蛋,把她领走了
李沐雪从生下来一直就很粘冷怡,还裹在襁褓里面的时候,一会儿看不到妈妈就哭了,止都止不住。其他人也哄不住,别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欺负了小沐雪呢。
冷怡看到这样的李沐雪,有时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哭粘人讨人喜欢的孩自是会得到更多的宠爱,更别说是亲妈了。
带领她认识这个世界,每天与之交流。原来从小父母就已经把世界捧到孩子面前了。只是这个时候,小小的人儿太过懵懂,尚不能理解如此深奥之事,等到终于开化懂事之时,习惯是一件深入骨髓的事,慢慢已潜移默化到理所当然,爱得深沉,爱得无私。树欲静而风不止,真叫人悲叹,悲欢离合。
而眼下的问题,除了李沐雪很黏妈妈,最大表现一会儿没见冷怡能哭的惊天动地,让人不知道受了多大委屈。喜欢流口水,总是把小肚兜打湿外,还是像个乖小孩,等待着长成亭亭玉立的模样。
平凡普通的刚生下小沐雪的家庭并不富裕,小沐雪从会说话开始喊的最多的便是,“妈妈,妈妈……”原因无他,李莫城的工作因素,需要常年出差在外,家里便总是小沐雪和冷怡量娘。
任何一家银行都是不可能给两年的产假,让孕妇生小孩,在家等到小孩能走稳路再来工作的,资本家的武器可不是慈善家的口袋。
冷怡想起当初还在医院,她刚刚进行了一场撕心裂肺的属于女人的战争,全身乏力的躺在病床上时,知道平安生下了健康的小女儿,嘴角噙着一丝放松的微笑,刚刚用力喊到声音嘶哑,嘴唇干了,可也安心。
正当她要沉沉睡去,一个人影遮挡不得已,睁眼。看见的来人倒也不是陌生。
怎样来人都还承她一声“妈妈”,没错,李莫城的亲生母亲,她法律上的婆婆。没有相见甚欢的场面,冷怡一时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从来,这个婆婆就是以强大的气场站在她的面前。
第一次,李莫城带她回家见家长。事先已经听莫城说过,自己是由他妈妈一个人从小拉扯大的,李莫城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真正的是孤儿寡母,等着看他们娘俩的笑话的亲戚比比皆是。据说,莫城的妈妈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追求的人自是从她十七岁就没有断过。
可是,她硬是在众多追求者中选中了傻乎乎的莫城爸爸,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这就注定了是一场开端就没有人看好的婚姻。莫城妈妈当初执拗的出了头,父母亲戚朋友的劝告无一幸免的她都让它们随风而去。
听着心爱的人讲述遥远的岁月里被尘封的,上一辈的美好爱情故事,那个被岁月发酵的金色年华,已侵染出了芳香。
还很幼稚单纯的少女在阳光下歪着头,问莫城,“你妈妈一定很爱你爸爸,不然怎么有勇气背离所有人的意愿,孤注一掷的跟你爸爸在一起呢?”
在温柔的黄昏下,莫城想起那个骄傲了一辈子的女人在过了这么久以后,说起爸爸,永远还是一副小女人的娇羞,好像她还是当年的少女,那个吧她捧在手心里的少年依然在,应该是永远的在她心里面了。
莫城轻轻拉冷怡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发,“回忆起爸爸时,妈妈整个人都是闪闪发亮的,你别不相信哦,真的是这样的。”
害怕她不相信,莫城还特意强调着,冷怡其实想说我知道的。每个人在爱你的面前,是会闪闪发亮的,就是如此神奇,你的生命里就是会有一个注定的人把你点亮。
不是说恋爱会让人的智商下降吗?好像是没人能逃开的定律。爱得越深,恋爱中的智商变越低,可有些会变成诗人,为情人写诗,变成作家,为爱人写书,变成作曲家,为爱人谱曲。
常有人问在恋爱中的人,“你几岁啦?”因为常人终于看不下去表现的像个小孩似的耍赖撒娇一样不落。
贱兮兮的数着手指,“我五岁啦!”
在惯着她的情人面前,理所当然的长不大,可如果对她不好,她就不得不变成六岁,但如果你们对她好,她就会变成四岁。“
究其原因,不过是傻乎乎的老好人的莫城爸爸,为了那个骄傲的姑娘愿意放下自身的一切。约她吃饭,她迟到没有一丝无奈,如果说这是男人的风度,他却说,“我担心是你出了什么事。”
“为了下雨天不让泥水弄脏她好看的红皮鞋,他背着她走山路,她却在他背上不小心睡着了,结果自己的红皮鞋晃悠打了他一山路的腿,他的裤腿也早就沾湿了一地的泥。放她下来的时候,还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为了明明寒冬腊月的天,街上的人全都笼着袖子低着头往家赶的时候,他却在帮街角卖菜的佝偻老人收菜摊,嘴里念叨着他们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