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存瑞假意轻轻咳嗽,目光流转,抬手向自家妹妹介绍道:“淑柔,这位是秦子玉,算得上你哥哥的同窗。”其实何存瑞原本跟这个秦子玉还真是同窗,可是上大学之后,一个被家人要求学文,一个被家人要求学医。两人也就此分开。可是分别之后这感情却是越发的好了。男人啊,只要是哥们,那就一生是哥们。
“子玉,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妹妹何淑柔。”
何淑柔还未抬眼,就惊觉面前人目光的紧紧注视,些微不自在。扬起笑容,标准的只露八颗牙齿,伸出手:“你好,我叫何淑柔。”对面的人并未急急伸手,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开口:“还真是久闻大名,果真是闻名不如一见。你好,我叫秦子玉。对你,我可是早有耳闻。”说完,便细细地笑开。
他的笑和着陆青渝的不同,陆青渝的笑容让人如沐春光,很是温暖。而他的笑容,有些微的妖艳,一开始不会觉得,看久了,会发现那上挑的眼角,半开的薄唇,真真的犹如怒放的玫瑰,妖艳异常。对他说的话,何淑柔也没有过多的在意。饭桌上已开始上菜,何妈妈叫着何家兄妹过去帮忙。一阵的手忙脚乱之后,算是把菜端上了桌。何淑柔从桌头扫到桌尾,差不多都是她爱吃的。那一瞬间,内心情感的汹涌把一颗心塞得满满的。
并排挨着何妈妈坐下,夹了一块竹笋炒肉放在她的碗里,菜落碗的时候,何妈妈眼底的喜悦让人一览无余。饭桌上的气氛顿时静谧。
何淑柔觉得这一桌的气氛有些微的怪异,忽然醒悟自己究竟是有多久没回过家,多久没和自己的父母吃过饭了,多久……喉咙中涌起一股气,酸酸的,堵在吼中不上不下。
何爷爷爽朗的笑声响彻饭厅,说着:“一家人在一起多好。淑柔别光吃白饭,你看这个清炖羊肉我瞧着就不错,多吃点,你看你小胳膊小腿的。”说着就往何淑柔碗里夹菜。
“是啊,淑柔,我觉得你妈做的这个小鸡炖蘑菇,香甜可口的,一看啊就是上品,来你也吃一块。”何爸爸的筷也轻轻伸到何淑柔的碗里。
秦子玉看着这一家子这么你来我往的互相夹菜,觉得一股淡淡的温馨浸透出来,想起自家老头一见自己就跟共产党见国民党一样,有着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指望他给自己夹菜,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怎么可能!
“哦,爸妈,爷爷,这位是我朋友秦子玉,是秦教授家的独子。”饭都吃了半天这才想起,隔壁的某某还没介绍。
秦子玉满脸黑线,兄弟不带这样的啊。
“是老秦家的孩子,和你父亲倒有几分相像,你父亲还没退休,还在学校教他的中国历史。”何爷爷缕缕胡须问道。
“是,他说现在的小年青,都没个正行。高中一文理分科,那学理的有一部分连新中国多久成立的都不知道。他说中国不论如何发展,每个人还是应该了解自己国家的历史。”说的那是字正腔圆,铿锵有力。模仿的更是惟妙惟肖。想来也是其父对那一部分中国学子的哀叹。
“你父亲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一心奉献给了教育事业。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却也不多见了。”
“外公,要是家父听见您这样说他,他肯定得意非常。”秦子玉的一番言论,进退得当,礼貌兼备,一顿饭吃下来。何家人对他的印象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小秦,现在在做什么。”还在泡茶的何妈妈一边清洗着茶杯一边装着不甚在意的问道。
“伯母,叫我子玉吧。我妈也是这样叫我的。”
“妈,子玉现在在大学教外语呢。”何存瑞一阵抢白。
“这个鬼孩子,没问你,一边去。”
“大学老师好,教外语好。那子玉有没有女朋友。别误会,伯母只是随便问问,人老了,就开始絮絮叨叨的。”坐在一旁的何淑柔,越听他们的对话越觉得诡异,自家妈妈就差没问别人的生辰八字了,她扭头对着何存瑞一阵的挤眉弄眼,那知别人一点没在意,就连何爷爷和何爸爸都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只听秦子玉轻启薄唇:“伯母,我今年28,男,民族汉,党员,至今未婚。现在某大学教外语。还在单身中。”说完后,还不忘给抛个媚眼。
何妈妈的嘴那是笑得合不拢了,细细的对着秦子玉打量起来。颇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味道。
“子玉啊,我家淑柔正好比你小两岁,现在还没男朋友……”
“妈……”何淑柔打断何妈妈接下来的对话。恍然大悟,什么吃饭,什么回家,都假的。相亲才是正事,懊恼异常。虽说她心里也明白这几年父母没少为自己操心,以前胡闹,父母也没过多干预。可如今的自己都26了,在父母眼里已是过了最佳的嫁人时光。何淑柔自己不急,她的父母能不着急。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哪家的父母不是把自家儿女捧在手心里宠着,拿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真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淑柔,别胡闹。”何家哥哥面色严肃,接着说道:“淑柔,你为施定安还要闹到何时。你知不知道这四年来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带他回来。如果你们不相见,你又如何会成今天这样。我该死的后悔。你是我妹妹,你伤心难过,作践自己,我心疼。可是你有没有为父母想过,他们生你养你,让你上学,教你做人,可如今……淑柔,你不是小孩子了。”
“存瑞,少说两句。你妹妹难得回来。”何爷爷拄着拐颤颤巍巍的过来,轻轻的握住何淑柔的手。何淑柔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力量。她没有流泪,抬眼看着客厅的一大家子,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真的老了。不是因为他们两鬓悄悄爬上的白发,也不是因为他们额角张扬的皱纹。而是自己长大了,他们也就老了。
何淑柔回握自家爷爷的手,然后放开,走向秦子玉:“我今年26,女,民族汉,未婚。党外人士,至今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