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迎上去,呆呆的站在原地,“陆青渝,你怎么会来,还有谢谢你。”其实心里已经有微微的了然,对他的来意还有他如此的用心。
陆青渝看了何淑柔一眼,没有应答,只是越发柔和脸上的微笑,眼睛里散发的柔光像是要把何淑柔给融化。等到走到离何淑柔不到一米的距离时,才开口:“因为你在这,所以我来了。”
这是淑柔这么些年来听过的最朴实,但是又最动人的一句话。
何存瑞一出来,刚刚好听见这句话。微微眯眯眼,之后又恢复清明的眸光。他从暗影里走出去,“淑柔,这位是?”
她刚要说话,却被陆青渝抢了先,“陆青渝,何淑柔的朋友。”
“何存瑞,何淑柔是我妹妹。”
两个亮眼的男人相互问候,又在暗中细细打量对方。
陆青渝看看何淑柔又看看何存瑞,他们俩兄妹长得只有两分相似,何淑柔偏向温婉秀丽,多是小清新,而何存瑞则更多的是张扬与性感的并存体。大概是两人各自遗传父母的长相,所以差异才略显明显。
何存瑞眼中的陆青渝算是男人中的极品,先不谈他一身儒雅的气质,光是他对自己妹妹的用心,都让何存瑞对他生了好感。何况爷爷的事,若不是陆青渝的帮忙,现在……
他们两个男人的对视,让淑柔无端的紧张,有种被人撞破奸情的感受。对自家哥哥使了个眼色,“哥哥,你先去照看爷爷,我跟陆青渝还有话要说。”
何存瑞看自己妹妹一脸慌张的模样,生生的把唇角勾起的笑容压下去,他微微靠近自己的妹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可以听见的声音,“淑柔,这个陆青渝比施定安强。”
“陆先生,今天的事谢谢你。”临走前,何存瑞也没忘记跟陆青渝道谢。说完便打开病房门,再看不见他的踪迹。
“不用。”
施定安么?想起这个人,心里都揪得发紧。
可是这个让淑柔揪心的人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联系到他,分别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可他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整个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想着的男人,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查无此人。她多想在第一时间告诉他爷爷的事,多想在第一时间让他来跟她分享她此刻的心情,太多的多想了,可是这个人现在却在她的世界之外,自嘲的心境强烈到要把她所有的感觉淹没。开始产生动摇,动摇自己当初的决定,也许这个决定从头到尾都是错的,完全是自找苦吃。可是那么多年来的坚持,如果是要放弃,等于是把自己的胸口剜一个洞,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陆青渝发现最近的何淑柔越来越爱发呆,时常整个人都处在游离之中。每次看她皱眉,他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将她眉心的褶皱抚平,可是手伸到半空的时候,却又无力垂下。陆青渝了解何淑柔,这个女孩固执的吓人,如果自己不撞撞南墙,不受伤害,她的思想是不会受他人左右的。陆青渝欣赏这一点,可是又憎恶这一点,正是因为何淑柔的固执,才让他的情路异常艰辛,他必须控制好跟何淑柔的距离,这样他才能够有希望。
“陆青渝,你不要对我太好了,你明明知道我心里边的人是施定安,你还犯傻。”陆青渝对淑柔越好,她内心的动摇就越强烈,很怕有一天自己会抛弃施定安投向他的环抱,这两种纠结的情感,让自己有深深的负罪感。所谓的爱情洁癖让她陷入一张无法挣脱的网。
陆青渝轻轻的碰碰何淑柔的发顶,尽量压抑自己内心的顿痛,“淑柔,不要经常皱眉,会变老的。”给出去的感情,如何能说收就收。陆青渝何尝不想就这样放弃算了。可是光想想,他都觉得心里的痛绵延起伏。
何淑柔是罂粟,一旦沾染,即刻成瘾,戒不掉,忘不掉。
虽然早就领教过陆青渝的轴,可是这样不求回报的轴还是出了淑柔的预料,试图再做最后一次努力:“陆青渝,我很念旧,比你想象的还要念旧。小时候,我们院子里的邻居送我一个洋娃娃,后来掉了,妈妈重新给我买一个,可是我却不要了。再新再好,都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何淑柔眼里的坚定几乎让陆青渝退缩,可是他轻轻一笑,“淑柔,旧东西有感情那是人之常情。可是你不去尝试新的东西,又如何会知道那个新的东西不是你想要的,不是最适合你的呢?”
她张张嘴,最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目光紧锁陆青渝,他脸上的表情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唇角勾起的浅笑让她陷入迷茫:陆青渝,如果我爱你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这句话,却在经年之后一语成戳。
你的世界也许不全是我一个人,可是只要我的世界全部都是你就好了……陆青渝的话。
处理完何淑柔爷爷的事后,秦子玉才想起,这一医院里还有一个人被他给遗忘了个彻底。
来不及跟何存瑞道别,便匆匆推门而出。
天蓝,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背被输液的针管扎的又红又青。她的血管太难找了,又细,护士扎了好几针才把针管扎进去。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天蓝低头看着不停从她眼前路过人的鞋子。她很喜欢看路人的鞋子,鞋子比人的嘴脸真实。在这长椅上,还有很多跟她一样没有找到床位的病患,都在这长椅上输液。她长椅的对面是一对情侣,女孩看样子很小,脸色苍白,可是看得出来她很幸福。女孩旁边的男孩很贴心,担心女孩输液的手背会冷,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瓶子灌满了开水,小心的放在女孩的手心。女孩的肩头靠在男孩肩上,男孩怕她靠得不舒服,好几次都小心的帮女孩垫肩头。
这样的场景,让天蓝莫名的心酸。
每个人,在生病的时候都会显得特别脆弱,一个场景,一句话,都会轻易的勾出自己内的伤痛。
“天蓝,你怎么在这?”秦子玉匆匆赶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个小妮子一副落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