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衣见林关葭不悦的神色,急忙说“公主第二日出门,是公子亲自送回来的。”
“公子?”
她心中不安,对芦衣说,“公子知道我们背着他行事,应该发怒的,却迟迟没有行动。告诉爹爹,不可掉意轻心。我们这次瞒着姑母擅自动了皇上,姑母知道了,也会与林家疏远。我们林家成则为王,败则连寇都做不成。”
“奴婢明白,这就找人传话。”
“嗯,来了这般久,我也该去拜见阳平公主。”
清晨。
刘宿听到林关葭求见便有些别扭,一旁的刘翎在点翠阁中与她一道用早膳。
“不见,让她回去。”
他皱眉,少有的疾言厉色,转而看向刘宿的时候,目光却变得温和如玉。
“宿宿,这鄂城有一处焉山,极适合攀爬,我今日带你去玩。”
若是往日莫说刘宿不会同意,就是刘翎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也不会说什么爬山的事。
这一次出巡,刘翎的身体不知为何在开始慢慢康复,太医诊治过,刘宿仍是不放心,自己也探了脉,这才不得不信。“好,”刘宿支着手撑着下巴咯咯的笑,说“翎儿可要和我比比谁爬得快?我把我的……”
她在身上找了找,取出荷包里的一颗珍珠,似是从什么首饰上拆下来的,“我身上仅有这颗珍珠不是翎儿给我的,我要是输了,就把这颗珍珠送给翎儿。”
刘翎点头,也在身上寻找能做筹码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袖中掏出一张手帕叠在一起包裹着的什么东西,有些神秘的说,“我若输了,就将此物给宿宿。”
刘宿便觉得吃了大亏,看他的动作,明明就是早准备把东西送给刘宿的,因着刘宿自己提出来的赌注,却要周折一番。
刘宿当即笑道,“要赢过我,简直笑话。”
刘翎却由着她大放豪言壮语,自己乘了一碗紫米羹推到刘宿面前,温柔道:“阳平公主武功再独步天下,也玩用膳才有力气使不是?”
刘宿红了红脸,低头喝粥,喃喃道,“我才不会用武功和翎儿比的,我虽然是个女子,但也讲公平的。”
刘翎摸了摸她的发顶,淡淡笑,不去扰她用膳。
这样的时光对刘翎来说真是美好至极,刘宿静静的吃粥,不对他说一句话,不看他一眼,只是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也是一件美事。
“翎儿,”刘宿就着刘翎的手咬了一口金丝枣糕,心中仍是有些不痛快,“林关葭,你当真……”
她似乎觉得自己这般支支吾吾的说话有些可笑,面前的是刘翎,自她到中都便以心对待的刘翎,对他说话有什么好顾忌的。
“我不想你立关葭做皇后,你不喜欢她,我知你不喜欢她。”刘宿有些闷闷的说道:“我希望你可以娶到你喜欢的女子……”
刘翎没有答话,依旧喂着她吃糕点,只是神色有些黯淡。
焉山是鄂城外一座略有小名气的小山,山虽不高,但胜在它已经是鄂城周围最高的山,且又离鄂城近,风景也算得上秀质婉约,于是游人也颇多。
山道经过精心的修葺,与刘宿早年爬过的山峰来看,则略显平坦。
如今虽然已过了最热的时候,但天气也算不得凉爽,幸而时有山风吹动,才不叫人觉得太热。
向山上行去,刘宿突然停住了步子。
山道上游人熙熙攘攘,林关葭站在其中,背脊挺直,一脸的冷肃,再见到刘宿的时候,忽然极为明媚灿烂的笑起来,沿着山道走下来,对刘翎和刘宿行了一个小礼。
“关葭听说焉山风景婉约别致,便忍不住前来游玩,没想到会在此遇见表哥和表姐。”
她没有在人前将二人的身份说破,又是这般的平静,若不是刘宿亲眼看见她躺在刘翎的床上衣不蔽体,着实不会相信她与刘翎……刘翎别开眼,并不看林关葭,刘宿从他紧抿的唇便知道他心里十分不快。
“是啊,我和翎儿也是听说这里风景好,才来看看的。”
“相请不如偶遇,”林关葭语声温和娇俏却不容人拒绝的说道:“表哥表姐带上关葭吧。”
刘宿侧脸看刘翎,却见他明明是不愿意至极,却没有开口拒绝。
这一刻,刘宿才觉得悲伤,他明明贵为皇帝,却连拒绝一个女人的权力都没有。
刘宿苦笑,“也好。”
这一路上,林关葭便时刻伴在刘宿身侧,见到别致的风景也会笑意满满的邀刘宿观看,对刘翎反倒有礼有节。
林关葭变了,刘宿心中一冷。
她初见林关葭的时候,林关葭在一众贵女里是特别的,行事温和有度,但又不失果断,为人也有些孤高,并不会如今日一般亲近一个人。
日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散落下来,落在刘宿的脸上,刘宿眯了眯眼,艳丽的容颜透出一种妖质的美,眼中带着慵散的颜色,左手却迅速的拨开了右手的衣袖,握住短剑。
刘宿握住右手衣袖藏匿的短剑的时候,隐藏在树梢间的刺客一跃而下,青色的剑锋直指刘翎。
“铮……”
刘宿的短剑与刺客抹了剧毒的长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剑鸣声,这声音极具穿透力,尖锐里似有回荡的梵唱声。
好像刺到人的脑子里,引得人满脑的眩晕。
“飞天剑法?!”
刺客的身形是一个健硕强大的男子,此时却被刘宿随手的一击引得微微踉跄,剑势被阻,步子止不住的向后退去。
他将手放到口中,吹出一段尖锐的哨音,从四面八方又窜出七八名刺客将他们团团围住。
刘宿心道不好,他们出门为求清静将禁卫留在了山下,又因为是临时起的兴致,并未曾想过会遇见刺客。
“翎儿,你看准机会,先带着关葭跑。”
刘翎张口要拒绝,而刘宿顾不得多言,将手指放在嘴边吹出一种古怪的音调。
刺客不敢妄动,过了几瞬,却不见援兵,自以为上了刘宿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