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心照不宣的过着。直到有一天,秦岭看见他骑着自行车在学校里瞎转悠。只见杜云珩一边撒着把骑车,一边高调地唱歌,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孩子。过分张扬的举动引来过往的行人一阵口哨声。看着这样的杜云珩,秦岭觉得有些恍惚,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的他和周懿也曾这样在充满青春荷尔蒙的大学校园里放浪形骸,无法无天。
还未到眼前,就听到杜云珩大声地喊自己。“秦岭!”秦岭从楼梯走下来。杜云珩将单车骑到他的身边。“上来!我载着你,兜两圈!”他笑着说。秦岭没有拒绝,坐在了他的车后座上。一路骑行,像是乘着晴朗的风,自己曾经那慌乱潦草的青春仿佛就在昨天,身后扬起年少明快的笑声。他们就这样拉风地在校园里自由穿行,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喂!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骑自行车了?”秦岭好奇地问。“啊?以后它就是我的交通工具了。”杜云珩无所谓地笑说。“什么意思?”秦岭不明所以。“我把自己的车卖了。房子也抵押银行了。”他语气平淡的说。“你……”秦岭一时无语。
感觉到身后人的情绪,杜云珩轻松地笑说。“这没什么啊!现在,我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二十岁,也挺好的!”他不时地回头冲着秦岭笑。那笑容看在秦岭眼里却是让人心痛。“我呀!觉得自己原来的方向错了。经过这些日子的认真思考,我决定要换个方向。我想先把产品做出来,再投放到市场,一旦产品正式上线,说不定就有哪个眼光好的主动给我投资呢!”
秦岭没有打扰,任他喋喋不休地说。“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之前我还比较盲目,不知道到底要创造什么产品,现在我有主意了。”他得意地笑道。“哦?是什么?”秦岭不禁来了兴趣。
杜云珩突然将自行车停住,朝着秦岭转过头来。瞬间放大的俊脸突然毫无防备地出现在眼前,吓了秦岭一跳。“咱们去看电影吧?我请!”对方突然文不对题地说了这么一句。
“啊?什么?”秦岭没有反应过来。“你接下来还有课吗?”他继续问。“这个,倒是没有。”秦岭讷讷地回道。“那就行了,去看电影!”杜云珩自顾地决定了。“现在?”秦岭不禁有些错愕。他看了一眼手表,才中午啊。“不好吗?看一场一时兴起的电影,不问时间不问地点!”对方却是一脸的洋洋得意。
“可是……我还没吃饭呢?”秦岭摸摸自己委屈的胃,抱怨道。“那我们去打包一份肯德基,带到电影院里面吃,怎么样?”杜云珩笑着提议。“胡说什么?电影院不让乱吃东西。”秦岭反驳。“不让干就不能干吗?”杜云珩坏笑着说。“你是不良少年吗?”秦岭不买账地评论。“报告老师,我可是根正苗红的好少年!”杜云珩大笑着说,笑的像个孩子,那笑容晃得秦岭一阵失神。秦岭还来不及拒绝,杜云珩已经载着他飞出了校园。
“喂!你慢点!想吓死我啊?”这一突如其来地动作吓得秦岭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腰。聚精会神,再不敢有一丝走神。
杜云珩没有说大话,他们真的趁着检票的安保人员临时换岗的时候,混了进去。在黑漆漆地电影院里,杜云珩拿起一块鸡翅递到秦岭嘴边,秦岭配合地一低头稳稳地咬住,整个动作自然流畅。他们悠哉游哉的坐在最后排,翘着二郎腿,享受着这场即兴的午餐和电影。
本来大中午的,又不是周末,更不是情侣约会的午后和夜晚,影厅里寥寥几人,谁都没有主意到他们俩。别人都是来看电影的,可是他们俩人却是你来我往,吃得不亦乐乎。完全不清楚电影里在演什么。
秦岭是个很注意形象的人,他吃得还算比较斯文,完全不像杜云珩那么豪放。突然,杜云珩转过身来,将自己的大腿隔着椅子扶手,搭在了秦岭的腿上。“喂!你干什……”表情虽然满是吃惊,但是声音却压得极低。
还未等他的惊呼出口,杜云珩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油乎乎的手蹭了秦岭一脸。始作俑者的凶手立刻掏出湿巾给他擦干净。秦岭扬起手就是一拳,却被对方轻松躲开。他们在黑暗的环境里肆无忌惮地打闹着,但是几乎是不发出声音的。眼前的杜云珩完全像是一个大孩子,淘气顽皮。这样的他,让秦岭忍不住的会想起周懿。
安静下来后,秦岭仔细地看着杜云珩,一想到他把自己的车卖了,房子抵押了秦岭的眼眶湿润了,确切地说是热泪盈眶。这笔把启动资金,何其珍贵?他是真想要孤注一掷吗?如果失败了,这个曾经也算事业有成的男人将会一无所有,到时候他可承受的起?把德国奥迪换成上海永久是一种怎样的傻气?呵呵!杜云珩啊杜云珩,你可真够傻的!傻子!
秦岭看着他,心中不受控制的难过。
创业之初,为了节约成本,杜云珩将办公地点选在了一个位置偏僻的厂房。算是跟朋友借来的。
秦岭调侃说:“杜云珩!你这是办公室,还是车间啊?这房子跟我们学校金工实习的车间似的。”
杜云珩不以为意,笑着说:“生产车间有什么不好?人多热闹地方大,还能顺带体验跟一线前辈同一战壕并肩作战,可以大大地鼓舞兄弟们的士气!”
秦岭嘲笑:“你是开公司又不是打仗?况且,你手底下有人吗?你是要当光杆司令吗?”
杜云珩说:“现在咱们就是要打仗,还是背水一战,要打一场硬仗,到时候你可别临阵脱逃啊!”说完,他哈哈大笑。
秦岭抡起拳头就朝杜云珩砸去,对方轻松躲开,跑到一边。秦岭在他身后喊着说,“我先看看你的功夫好不好吧!”他们打闹成一团,就像朝气蓬勃的小孩子,就像意气风发的少年,就像义无反顾的老男孩。
秦岭把“车间”的墙壁都涂成了黑色,这里原本的墙壁五颜六色乱糟糟的,甚至让人辨认不出它原本是一面墙。也不知道之前那些人这里干什么了?竟能把它弄得面目全非。
整个厂房被秦岭搞得黑漆漆一片,更显阴森阴暗。杜云珩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疑惑地问,“你在干什么?搞得这么黑洞洞的,气氛太过沉重了。影响想象力,心情多压抑?”他不依不饶地给着负面评价。
秦岭也不理会他,一个人拿起油漆桶和刷子,朝着漆黑的墙壁上恣意地泼洒油漆。蓝色、红色、橙色、黄色、绿色、白色、粉色……各种各样极尽鲜艳绚丽的色彩自然地浇灌在漆黑的大地上,像是无数绽放的烟花,华丽绚烂,璀璨夺目,充满生机和力量!
杜云珩呆呆地看着眼前景象和色彩的变化,顿时眼前一亮,也跟着泼起了油漆,一下又一下,一桶又一桶……绽开的色彩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跃进黑色的怀抱,自然地融为一体,美丽夺目。
大汗淋漓的秦岭放下手中的刷子和油漆桶,定定地站着。看着眼前这些如同梦想般绚丽的色彩,自然天成,他忽然想到了周懿。周懿的梦想就曾经这样明媚灿烂,就如他的人一样张扬耀眼。
秦岭出神地盯着经由他的双手雕琢出的墙壁,怔怔出神,在空旷的房子里像一幅由远及近铺开的抽象油画。被汗水浸湿的修长脖颈更显白皙细腻,有种惑人的美感。
忽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他,如此熟悉的场景和动作,让他条件反射地飞快地转过头,瞳孔放大,面现希冀的喜悦,回头之际目光却暗了下来。不是,不是那张脸,不是那张他熟悉的脸。
见到对方突然变冷的脸,杜云珩不知道刚刚的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些无措地放开了他。秦岭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他扭过头,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抱……抱歉!我……”杜云珩不知该怎么解释刚刚的行为。总不能说是情不自禁吧?那样说不定会吓到对方。
“我不喜欢暧昧不清的关系!”秦岭的语气很冷静。他并不关心对方的理由和借口,只是想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