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公主!
听在顾夕谨的耳中,就跟晴天霹雳差不多!
果然她和他真的是一点儿的可能也没有了!
顾夕谨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样也好,彻底端了念想,省的她一直犹豫不决,生生的差点把自己折腾成了精神分裂者!
在红衣的搀扶下,顾夕谨在香案面前跪下了,太监拿着明黄色的旨意,站在香案面前,摇头晃脑的读着。
那文章骈四俪六,堆砌词藻,写的极其华丽,却听的顾夕谨头昏脑胀。显然出自于那些个所谓的文豪之手,他们显然把这道旨意拿来显示自己的文采了!
“公主。”太监终于把旨意读完了,这才从香案后面转了出来,双手捧着圣旨,恭敬的递给顾夕谨,“奴才恭喜公主!祝公主早日寻得良婿!”
顾夕谨刚要伸手去接圣旨,却又被太监的下一句雷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太监看着顾夕谨的脸色,突然明白了,敢情这位新出炉的公主,刚才并没有把圣旨听进去,所以才会露出这么一个神色来。
主子不知道,做奴才的提醒可是本份!
于是,太监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回公主的话,官家一直记挂着公主的终身大事,所以今儿个在金殿之上,已经下了旨意,要给公主挑选夫婿,但凡年纪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间的俊美男子,不论家世,不论出身,只要是单身,都可以来竞选驸马,而公主却是这场竞选的唯一考官,只要这个人入了公主的眼,那他从此之后,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这是变相的选美么?!
“公主……”太监见顾夕谨霎时傻了,呆滞的站着不说话,顿时心中害怕起来,他怎么就惹到了这个姑奶奶?凭着官家对她的厚爱,但凡这个姑奶奶有些差池,怕是连他也没命可活了!
“啊,哦,我没事。”顾夕谨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红了红,“这也在旨意里面?”
“是。”太监很认真的点头。
“……”顾夕谨却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个独孤傲天他,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竟然在上位的第一天,就下了这么一个极不靠谱的旨意,难道他就不怕对他不满么?
林管事见顾夕谨自从听了旨意之后,就一直不在状态,连忙让小厮封了一个特等的赏给太监:“辛苦公公了,这些银子,让公公买一杯酒喝,消消疲乏。”
太监看着托盘上的银子,脸上霎时就挤满了笑容,一边客气着,一边伸手就把托盘上的银子放进了衣袋里面。
直到林管事把太监送出了府再回来,看见顾夕谨还是呆愣在原地,还以为顾夕谨喜欢的狠了,上前行礼:“公主……”
“啊,哦,以后还是依旧喊我姑娘吧,我听不惯公主这个词。”顾夕谨想也不想,就开口阻止林管事继续说下去。
等顾夕谨从这一次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西沉的时候,纳兰荣臻终于从宫中回来了。
“父亲。”顾夕谨看着坐在她面前,容光焕发,浑身上下发散着摄人光芒的纳兰荣臻,不由得再一次深切体会到权势的好处。纳兰荣臻含笑看着顾夕谨:“旨意已经接了?”
顾夕谨点头:“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表哥他怎么就下了这么一道旨意?”
“你真的不明白他的苦心?”纳兰荣臻看着顾夕谨,“我怎么也想不到天儿对你竟然会情深至斯。”
“苦心?”顾夕谨喃喃的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愣住了,“父亲……”
“你可是想到了?”纳兰荣臻看着顾夕谨眼中闪过一抹愧色,这才点头道,“他生怕我这个当父亲的,那你的婚事与人换取好处,就先下手为强了!只可惜他太过小看我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哪里舍得你吃一点儿的亏。”
顾夕谨见自己的想法得到印证,只觉得心中猛地一阵剧痛,脸色一白,身子摇晃了一下,若不是及时伸手扶住了桌子,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夕谨,你怎么了?”纳兰荣臻见顾夕谨突然脸色巨变,忙站起来,扶住了顾夕谨。
顾夕谨朝着纳兰荣臻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昨儿个晚上忧心今日的事情,一个晚上没有睡好,这才会如此,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傻姑娘,这件事我们谋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让它出现意外?”纳兰荣臻松了一口气,“今日的禅位大典进行的十分顺利,一点儿意外也没有……”顿了顿,纳兰荣臻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不,还是出现了一桩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顾夕谨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纳兰荣臻,“可是,可是表哥他……”
纳兰荣臻神情一顿,看着顾夕谨,轻叹了一口气:“夕谨,你这又是何必……”
顾夕谨愣了一下,旋即自嘲的笑道:“父亲可是觉得我有些替古人担忧了?”
纳兰荣臻没想到顾夕谨言辞如此的直白,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起来:“你们两个原是表兄妹,现在天儿又认了你做亲妹妹,互相之间关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顾夕谨并没有接纳兰荣臻的这句话,只是把话题又扯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父亲,今儿个表哥继位大典上发生了什么意外?”
“天儿刚刚继位就下旨认了你做妹妹,封了公主不说,还下令替你选婿,朝中一些个老顽固就拼死直谏,御史台的大夫,差点撞死在金阶上……”
“……”顾夕谨突然说不出话来,她虽然觉得独孤傲天在今天这种日子,下这种旨意,有些不妥当,但终究不曾碍着了别人,哪里用得着用这么激烈手段来抗议,“莫不是借机说事?”
顾夕谨抬起头看着纳兰荣臻:“因着表哥年轻,所以就拿此事掂表哥的斤两?”
“也不能说其中没有这种意思,只是御史台的这些个老顽固,最是一根筋,听不得别的声音,被有心人一挑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惹得人心中烦闷不已!”纳兰荣臻似乎是想起了大殿上发生的事情,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
顾夕谨对这种事情,虽然没有深切的体会,可是上辈子在小说中看得多了,那些御史闹腾起来,便是那些所谓的明君也头疼不已的!
“后来这旨意为什么又送到府里来了?”顾夕谨突然想到她刚刚接的旨意,若是朝堂之上闹的厉害,这旨意又怎么会送到她的手中。
“天儿并没有纠结这个,直接下了旨意,又把上次我们府中盘账所用的账册样子,拿了出来,让户部郎官们盘账……”纳兰荣臻说着,顿了顿,笑道,“看不出天儿竟然是个强硬的,今日才刚刚继位,就让人查了户部,不说还让人查了兵部……”
顾夕谨目光一闪:“表哥刚刚做皇上,位置不稳,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天儿却觉得应该大刀阔斧的整治,我想想觉得也是,所谓不破不立,既然已经腐朽到烂根了,那就一切推翻重新来过。”纳兰荣臻看着顾夕谨道,“我明儿个就要去军中,这纳兰府就交给你了。”
“……”顾夕谨怎么也想不到纳兰荣臻的选择竟然是军营,像他这种用力有功的皇亲国戚,不是应该封一个王爷什么的,以示皇恩浩荡么?
纳兰荣臻自然看见了顾夕谨眼中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我自小在军营中长大,最不耐烦的就是朝政这些琐碎的事情,我只要纳兰府平安无事就可以了,要那些个封爵何用?再说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积累一点金银还能交给你,赚了爵位,到时候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对于纳兰荣臻的奇葩论,顾夕谨真心表示不能理解,但是她却是尊重纳兰荣臻的选择,“父亲若是喜欢,尽管去就是,只是要当心一些身子,切不可过分操劳才是。”
父女两个絮絮叨叨说了许久,不要说纳兰荣臻觉得奇怪,就算是顾夕谨也奇怪至极,想不到她和纳兰荣臻竟然有这么多的话可以说。
纳兰荣臻离开之后,顾夕谨就开始替他收拾行装,又找了长随和小厮来,细细的叮嘱了,接着又吩咐厨房做了纳兰荣臻喜欢的点心,好生收拾了放在行礼中。
等收拾完毕,就已经是太阳西斜,顾夕谨又亲自拎了食盒,去到纳兰荣臻的书房,陪着纳兰荣臻用了晚饭,又叮嘱了一番,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这一晚上,纳兰荣臻睡的极好,一整晚都是含着笑容的。
这一晚上,顾夕谨却依旧一夜无眠,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一套明黄的公主的衣裙,那一顶光闪闪,亮晃晃的凤冠。她终究是辜负了他!
这一晚上,纳兰容卿一夜无梦,自从进宫一来,这一个晚上是睡的最好的一夜,睡的最安稳的一夜,终于她成为了这皇城中第一人,她的儿子终于继承了皇位,一直悬挂在头顶的利箭,终于无声的消失了,纳兰容卿的心情好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