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住嘴,若是吓到了太太,便是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的!”知竹忙开口喝止了,走到顾夕谨身边,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太太……”
顾夕谨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事,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主座上坐了,这才看着跪在地上,满脸丧考的女人:“她就是王婆子?”
“是。”知竹恭敬的回答,“奴婢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做糕点。”
顾夕谨点点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妇人,放柔了声音道:“事情原委已经查清楚了,与你并没有什么干系,倒是让你受惊了。”
王婆子见顾夕谨这么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顿时激动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忙着向顾夕谨表忠心。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事情发生了,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也只能委屈了一下你。”顾夕谨又放低了姿态,“知画,快扶了妈妈起来。”
“是。”知画应了一声,走过去,正要弯腰去扶,却见王婆子一骨碌早已经站了起来,朝着知画笑道,“当不得姑娘扶的,婆子干惯粗活的,就跪了这一会儿,哪里就累到我了!倒是姑娘们细皮嫩肉的,婆子衣服粗糙,没得蹭坏了姑娘们的手!”
知画见她说得猥琐,笑着骂道:“好一个满嘴胡吣的婆子,在太太面前也敢胡说,那我不一顿大板子打你!”
王婆子忙笑着讨饶。
这么一来,屋内原本紧张的气氛倒是一扫而光。
“知竹,拿五两银子给妈妈,让妈妈去买点酒吃,压压惊。”
王婆子一听,就这么跪了一会儿,竟然有五两银子的赏,顿时大喜过望:“多谢太太恩赐!”
“好了,你跟着知竹出去吧,只是吃酒,却不能吃醉,若是耽搁了差事,我却是不客气的!”
“太太放心,婆子有分寸的,断不敢耽误了差事的。”王婆子生怕顾夕谨突然之间反悔,忙叠声的赌咒发誓,一直到顾夕谨脸上疲惫再也遮掩不住,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知竹见顾夕谨不但轻描淡写的将王婆子放了,还赏了王婆子五两银子,顿时诧异起来:“太太,你这是……”
顾夕谨没有说话,轻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我累了,先去歇会儿。”
知竹和知画一听,连忙伺候着顾夕谨回了房间,一个替顾夕谨卸釵環,一个替顾夕谨铺床,服侍着顾夕谨躺下了,知竹又替顾夕谨点了一枚安神的香,这才拉着知画,轻声轻脚的退出了屋子。
“知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太怎么……就累成这样?”刚一出房门,知竹就拉着知画在廊檐下坐了,轻声问道。
知画倒也不瞒着,把后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按着老夫人的意思,这件事,打算就这么算了。”
“就这么算了?”知竹神色一冷,“怕是即便太太肯,背后的那个人也不肯吧!”
“是呀!”知画也紧紧的蹙起了眉心,“这个王婆子……”
“我旁敲侧击了许久,看起来,她是真的毫不知情,否则她装的也太像了一些。”知竹拧着眉心道,“可那个小丫头……”
“如今连那个小丫头一家,老夫人都不曾怪罪,还好好的安抚了,我们这边自然也不能因着这个,牵连到她!遣人盯紧一些儿吧,只是这吃食上头,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沾手了,姐姐想个法子,调开了她吧。”知画一脸的无奈。
“嗯。”知竹应了一声,“这到底是谁的手脚?会不会是……”知竹伸手指了指梨香院的方向,“那一边的人?不论怎么说,若是太太真的……,那边可是得最大好处的!”
知画两眼含恨的看了一眼知竹手指点的方向:“若不是她,谁还有这么大本事,买动丫头去陷害四姑娘!她也不怕因果报应,到时候报应在她肚里的孩子身上!”
知竹一听她说不像话,连忙用力的拉了知画一下:“休要胡说,若是让人听了去,又是一场大是非!”
“阿弥陀佛!过往神灵听信女祈祷,让害人者不得好死才是痛快!”
“两位在姑娘干什么呢?这大热天的天气,怎么坐在这里?”突然王姨娘的声音在前面不远处响了起来。
知竹和知画吃了一惊,两人对视了一眼,倏的站了起来。
“这会子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姨娘怎么就过来了?”知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笑着迎了上去。
“我听说四姑娘出事了,刚要赶过去的时候,又听说四姑娘得救了,而太太却累到了,所以这才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搭把手的。”王姨娘谦逊的笑着,一如既往的知书达理,谨守本分。
“多谢姨娘挂心。”知竹笑着请王姨娘在廊檐下坐了,“太太倒是真的累到了,刚刚才睡下……”
“那就不要去惊扰太太了,否则反而是我的不是了。”王姨娘说着,很自然在廊檐下坐了,抬起头看着知竹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听着闹闹哄哄的,问了丫头们,却又没有一个说得清楚的。”王姨娘苦笑着道,“我最是不喜欢凑热闹的,想不到竟然连我的丫头们,把我的这个性子,也学了个十成十,问她们发生什么事情,倒不如去问泥菩萨!”
或许是因为王姨娘向来为人可靠,知画对王姨娘并没有多少戒心,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以瞒人的,倒是拉着王姨娘,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个详细。
王姨娘很认真的听着知画的话,吓得脸色苍白,额角一片冷汗,紧紧的拽着知画的手:“好姑娘,告诉我,可有查到是谁下得毒手?”
知画很郁闷的叹了一口气:“若是能查到凶手,这件事情倒是好做了!”
“难道,难道没有查到凶手?”王姨娘顿时着急起来,“那,那可怎么办?”
“姨娘这是怎么了?”知竹奇怪道。
“这凶手不找出来,以后我们还怎么吃东西?难道知竹姑娘你就不怕?”王姨娘一脸的担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错了东西,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王姨娘越发的忧心忡忡:“若是能有人告诉我们,什么吃食放在一起吃,会有性命危险,……”
知画被王姨娘这么一说,顿时眼中一亮:“到底还是姨娘读过书的!一言就说中了事情的关键之处,我们只要知道了那些食物相克,以后注意一些,这凶手即便是藏在暗处,也没有办法下手了!”
王姨娘听着,也跟着兴奋起来:“姑娘可知道?”
知画被王姨娘这么一问,顿时懊丧起来:“我怎么可能知道!”
王姨娘想了想道:“姑娘不知道,并不表示别人不知道,姑娘可以去请教别人啊!”
知画被王姨娘一提醒,顿时高兴起来:“对呀,我不知道,可是高先生知道啊!我这就去找高先生去!”
知画说风就是雨,也不管知竹阻拦,转身就朝着院子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还说道:“我这就去把单子拿来,然后让人抄送了,给各房送去!”
知竹看着知画远去的背影,恨得跟什么似得,可是当着王姨娘的面,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朝着王姨娘尴尬的笑道:“让姨娘笑话了,知画就是这么一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太太也不知道已经骂了她多少次,却一点儿用也没有。”
王姨娘笑道:“也就是太太性子宽和,知画姑娘才会这么活泼。”王姨娘说着,站了起来,“姑娘一直陪着太太,想必也累了,趁着太太歇息,姑娘也迷糊一会儿吧,待会儿太太醒了,姑娘又要忙了。我这就回去了,不耽搁姑娘休息了。”
“有劳姨娘挂心,等太太醒过来,奴婢一定禀告太太。”知竹很恭敬的说着,又很恭敬的陪着送出了院子。
王姨娘出了院子,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起来,扭头看着知画消失的小道,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眼底却是一片阴冷!
顾夕谨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连个梦都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顾夕谨侧了侧身子,看了一眼,略显得阴暗的屋子,却没有发现人。
“知竹……”顾夕谨坐了起来,撩起纱幔,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知竹听见顾夕谨的声音,连忙撩帘跑了进来:“太太醒了么?”
“自然是醒了。”顾夕谨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看着知竹笑着道,“难不成我现在是梦游不成?”一边说着,一边掀起锦被,下了床。
知竹连忙打开箱笼,拿了衣服出来,替顾夕谨穿上了,又喊了小丫头进来,替顾夕谨洗簌。
“你刚才在干什么呢?瞧着一脸匆忙的模样?”顾夕谨好奇的开口问道。
“知画让高先生写了一张食物相克的单子。”知竹利索的把床收拾干净了,这才笑着到,“奴婢正和她商量着,让人多抄写几份才是。”
顾夕谨一听,奇怪道:“知画什么事情起,竟然能把事情想的这么周全了?”
“这哪里是她想的,跟本就是王姨娘想出来的。”知竹走到顾夕谨身边,打开妆奁盒子,挑选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