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铁觉得自己走得已经很轻很轻了,可还是给秀丽感觉到了,其实不是被声音弄醒的,应该是感觉,秀丽有感觉身边有人,就醒了。
“哦,你来了。”秀丽揉了揉眼睛,准备坐起身,头还昏,脑袋还沉,动作迟缓。
“药吃了吗?”郭铁忙搭手扶她靠在床头,“去医院打个点滴吧!好得快。”
“吃了。不用去,都熬习惯了。”秀丽缓了缓,郭铁已经倒了杯热水递到了手边。
“喝点水,看你嘴巴干的很。”秀丽接过杯子没说话,咕嘟咕嘟地没歇气,喝了半杯水,的确有点干,嗓子里发粘,喝点热水下去,脑门马上就汗津津的,一身虚汗往外冒。
接下来,房间里安静下来,气氛有点尴尬;郭铁想直接问,以能不能帮助她找到孩子的爸爸为借口,打听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没问出口;秀丽虽然也满心想说,可一想到之前的理直气壮,又烦了郭铁这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张开口;自己也觉得委屈,无缘无故,没有缘由地就生了一个不知道谁是爹的孩子。
总是要有人开口先说话。
“恩。”郭铁嗯了一声,还没说出口,秀丽就先开口了。
“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我......”秀丽满心的话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是啊!我也没想到。但是......”郭铁沉默了一会,然后抬头看着秀丽的眼睛,真诚地说:“你要不介意,就和我说说。”
“不、不、不,不介意,我就是想和你说,如果不和你说,也没有人能说了。”秀丽连说了好几个“不”,没想到郭铁愿意听她说,声音小又虚弱,委屈的无奈,听到了郭铁这样说,真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郭铁主动把手伸了过去,抓住了秀丽放在床边的手,秀丽想往回收,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
“你说,有我在,你尽管放心。”郭铁看着她的眼睛,让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热。
秀丽听到这话是完全信任的,这几日的交往,对郭铁之前的忘恩负义男的形象完全就否认和颠覆了。他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是有什么委屈,当初也并不是有意伤害她,秀丽的心也是善良的。
低下头不敢看郭铁的眼睛,无法拒绝他握过来的手。
秀丽回忆了起那天的情形。
没有找到郭铁,秀丽就去找了他同一个办公室的龚主任,郭铁在宁夏的时候带她一起和龚主任吃过几次饭;龚主任对秀丽也有印象,秀丽找到他,她没说,他也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有妇之夫在外面寻花问柳,这是在外面打游击工作的他们公开的秘密,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总是找个机会去泡了妞啊,撩个妹的,这对于他们来说,都很寻常;只是看谁的运气好,谁的胆子大,一般都是图个嘴巴乐得快活,偶尔约着跳舞唱歌卡点油水,沾点小便宜;没有几个能像郭铁这样胆大包天的,即敢撩妹,又敢把妹,还名目仗胆的带回来,住进了宿舍里,这都是让身边的哥们可望而不可及的。
龚主任自然知道这里面的猫腻,看到秀丽来找她,就知道郭铁这家伙没少忽悠姑娘,弄得走了还没收拾利索,让他来帮他擦屁股;也不给人家留个信,或者电话号码傻得,绝情了点;不过,这边不绝情,恐怕那边也不好交差,总之,怎么都是事,有本事的男人,样样都恩能摆的平。
是个男人免不了怜香惜玉,特别是遇到了秀丽这样的,虽算不上出水芙蓉,也能闭月羞花了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以西施冠名也不差姿色。龚主任暗想,郭铁这小子看上的姑娘就没几个差的,就家里的那个抱了八年的婆娘,现在看着也还都水嫩的很呢!
作为男人,说不吃醋那是假的,稍有点不踏实的,躲在被窝,关上灯的时候多半都会想着,如果身边躺着的是郭铁婆姨,那滋味......一阵浮想联翩。
就这样鬼使神差,龚主任约了秀丽,而心急火燎地要找郭铁的秀丽,也急急呼呼地匆匆忙忙应了约。
吃饭中的寒暄是必然的,过而不谈,秀丽只记得实在拒绝不掉,喝了一小口的二锅头;平日从不沾酒的她,为了郭铁的电话号码,也是拼了。谁知道仅仅一小口的二锅头,就让她醉了,后来做了什么根本不知所云,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躺在旁边一家小旅馆的房间里,醒来的时候还看到床头留着一张纸条,除了11位数字,什么都没写,她想一定能郭铁的电话号码。
她当然也没有傻到什么都不去想,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没脱,完完整整的呆在自己身上,还暗暗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多了;应该真是自己喝多了,龚主任看她走不了,才开了房间,让她睡在这里;自己又下意识地细微地感觉了一下,也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很快就把这个事情忘了;当时还用宾馆房间的电话给龚主任打过去,特意谢了谢他。
“难道,这是龚主任的孩子?”秀丽的眼睛无神,说话也没有力气,语气冒似肯定,又像在等待郭铁帮她作出判断,“从那以后我没有单独见过任何一个男人啊?”
“不会,龚主任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一起工作很多年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不会。”郭铁肯定地否决了秀丽的猜测,这根本不可能。
“你确定不会记错。”郭铁虽然这样问,但心里已经肯定了秀丽的答案,一年的相处,他多多少少也了解秀丽的为人,她知道秀丽是不会撒谎的;不好的是他,秀丽是个好姑娘,这是不会有错的。
当时和她在一起,也是觉得她单纯,人简单,不多事,懂事的一姑娘,又是孤身一人在外,多少有点欺负人的嫌疑,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当初的自己不像个爷们,太龌龊。
“我?傻吗?孩子,一直以为是你的?”秀丽这话,声音很轻却很沉重,经历过太多苦难的她,早都学会了不抱怨,接纳命运带来的一切,不能改变就默默承受,甚至连哭现在都不会了;家里的妈妈和现在的毛毛,都需要她,现在的幸福活下去,这是儿时的梦,绝不会半路断翼。
“不会,绝对不会。可是问题出在哪儿呢?”郭铁自言自语,情节很简单,故事却复杂,郭铁不是神探,他的脑洞还不足以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那这孩子是哪儿来的呢?却又不能否定他,难不成和孙悟空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再不成,做了个梦,就怀上了龙子?
哈哈哈,怎么可能,郭铁自己想着自己都笑了,调侃一下还行,那能当真,神话毕竟不是现实,现实也远比故事曲折和真实。
“好,我知道了,你先养好身子,不要想这么多,事情我来办。”郭铁站起来,他还要回单位,回去不打一头,点个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挨领导批才怪,他不想惹出更大的麻烦。
郭铁看了看还在睡着的毛毛,心想这小家伙这么能睡,晚上一定会闹;给秀丽又倒了一杯热水,拿了药递到她手里,“不要乱想,孩子能生下来,就跑不了有爸爸。”
秀丽历来不娇气,病来得快好得也快,吃了两次的退烧药和消炎药,身上又冒出了好几轮的汗,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除了头还有点昏,身子酸,心里面已经不闹腾,安静多了。
“我去单位点个卯,回头再来给你娘两带点吃的。”郭铁走到门口了,又回头向着秀丽叮嘱了几句。
“不用了,等毛毛醒了,我自带他下去随便吃点。”秀丽不想麻烦太多,已经给他添了太多的麻烦,就算一年的交情,也不能就赖着这交情打搅;如今这孩子的事情,再这样打搅他,是真的不合适了。
“你不要出门,等我。”郭铁没有回答秀丽的话,转身关上门,就下楼回单位,车还在单位,这个点回去打卡还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