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晨初上,破晓撕碎漆黑的夜,喧闹声响,沉睡中的万物随朝阳而起。
“玲儿,玲儿,沉忆醒了吗?”还未见紫烟人影,清脆却稍显焦急的声音已是从门外传来,“嗒嗒”脚步声略微急促。一只纤嫩玉手上缠绕一缕紫色指带将葱白细指轻轻点缀,拍握住红木门沿,“喀吱”一声,房门被紫烟推开。
玲儿眉头微紧,仿似被在香甜睡梦中被吵醒,微睁眉目,眼中却无神采,只剩困倦挂在眼角,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姑娘,本来这几天就担心叶沉忆不曾睡好,昨天又不断用术法帮助其缓解疼痛,更是精神力透支,才是睡得不久,便是被吵醒,头脑更是昏昏沉沉。纤手抬起轻轻抚上秀额,缓缓回神,流云秀发下纯净的术源之晶静静散发出柔和白光,恢复着玲儿有些透支的精力。
紫烟走到玲儿身旁,看着玲儿有些虚晃的身体,其脸色有些憔悴苍白,出声道:“玲儿,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守着沉忆吧。”紫烟挽起玲儿左臂,想要把玲儿扶到另一个房间里休息。
玲儿却轻轻挣了挣力,说道:“不用紫烟,我没事的,我还是看着少爷吧,昨天夜里少爷醒过一次,现在睡过去了。”声音完全没有以前清脆明亮,却已是如粗石摩擦般沙哑。
紫烟听见玲儿说叶沉忆醒了过来,心中也是一喜,只是看这玲儿这般模样,开口柔声劝道:“玲儿,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我叫你就好了,要是沉忆看见你这幅虚弱的模样,还不得心疼死他的玲儿啊。”
玲儿听得紫烟打趣自己的话心中微有羞意,一想也是如果少爷看见自己这般样子肯定也很担心,也是听了紫烟的话,说道:“好吧,那我先去休息一下,要是少爷有事一定要过来叫我啊,紫烟。”
“知道了,玲儿,我扶你先去休息吧。”说着便是想要扶着玲儿去休息。
玲儿去握住了紫烟的手,“不用了,你在这里守着少爷就好了,我自己可以过去的。”说完,便放开了紫烟的手,自己缓步走了出去,只是那虚弱姿态,要是让叶沉忆看见,定是会心疼到死。
紫烟也是看着玲儿离开了房门之前,转头看向全身覆满草药平躺于玉床之上的叶沉忆,碧绿净花的颜色已是随时间过去变得有些虚幻,紫烟玉手轻抚其摇曳碧叶之上,柔和碧光轻缓穿透紫烟指缝之间,净透碧绿光点散出星芒,融入血痕累累的叶沉忆的身躯之中,淡去褐色血痂。
紫烟落身坐在木椅之上,目光柔柔望着叶沉忆沉睡的脸庞,柔软目光下却是遮掩不住那分心疼之色,不知为何,在叶沉忆倒下的时候,自己为何会如此心痛,看着叶沉忆满身重伤无法逃离之时,自己为何会如此冲动去想要保护他,接近他的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第一次见叶沉忆时,为何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那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明明自己……
“唔”一声轻吟拉回了紫烟的思绪,回过神,却不见叶沉忆睁眼,不太确定叶沉忆是否醒来。
叶沉忆在沉睡之中感觉到鼻尖传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很陌生,却不知为何给了叶沉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以前感受过一般。
经过一夜的治疗,虽然右眼依旧胀痛,却不像是之前那样不敢睁眼。缓缓睁开右眼,朝阳洒下的金黄色光芒虽是柔和,但却对几天未曾见光的叶沉忆来说还是太过刺眼,强烈的炫光刺进叶沉忆右眼之中,瞳孔紧缩,猛然闭上了右眼。
紫烟注意到了叶沉忆的不适,看向窗外攀升的金阳,连忙起身走到床边关上了敞开的窗门。
紫烟将窗扇扣扣好,转头看向叶沉忆,“窗户关上了沉忆,可以睁开眼了。”紫烟一边说着一边走回床边。
叶沉忆听见紫烟的话语,轻轻睁开胀痛的右眼,血丝密布于眼白之中,丝丝交错。
随着紫烟的脚步,那种气息如随水烟波一般弥漫进叶沉忆的鼻尖,眼瞳微微转动,随着紫烟愈发靠近,那股熟悉的气息愈发明显,当紫烟坐到床边木椅之上,叶沉忆看着紫烟被紫衣勾勒的娇躯时,鼻尖气息勾起了叶沉忆沉睡之前的记忆——自己被一双纤长却坚定无比的双臂紧紧抱住,靠在一个温暖柔软的怀中,正是这股淡淡幽香在自己脑中萦绕不去。
“是紫烟在保护自己吗?”叶沉忆心中暗暗想到。
“紫烟,”叶沉忆开口道,受损的嗓子已经好了一些,虽能开口说话,当声音却是喑哑嘶沙。
“嗯?怎么了沉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紫烟听见叶沉忆叫自己,也是开口柔声回答道,声音依旧是如之前那样轻温柔和,如水润枯河,让叶沉忆心中顿时舒顺几分,好似全身的疼痛都是不再那么强烈。
叶沉忆微微一笑,只是嘴角牵动着肌肉的疼痛让这本是轻轻的一笑变得有些苦涩,“多谢你了,紫烟。”
紫烟被叶沉忆这突然来的一句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叶沉忆为何如此开口,一脸不解,细眉微聚,“怎么了沉忆,为何突然说‘谢’字?”
叶沉忆解释道:“要不是你护住我,那个时候我就活不下来了,所以多谢你了。”
紫烟突然想起自己在那暗护法想要自爆之时自己冲过去抱住叶沉忆,这就连她自己都很疑惑,为什么那个时候会不顾一切都想要保护叶沉忆,这可不像自己啊。“沉忆,现在我们俩可是同患过难,就不必说这些多余的吧。”紫烟也是在掩饰自己心中的不解,用了极为义气的话让沉忆不必再多记挂这件事。
只是叶沉忆心中倒是记着,嘴上不再说这件事,而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有些嗫嚅道:“还有,之前的事对不住了。”
这让紫烟更懵了,啥事是沉忆对不住自己的,开口问道:“沉忆,从何而来的对不住我啊,我怎就不知道?”
叶沉忆更是不好意思起来,甚至都有点不敢看紫烟那窈窕娇躯,粉嫩俏脸,“就是在黑山寨外我慌乱之中抱住你……”说着说着,便是没了声音。
紫烟听叶沉忆说着说着,脸色也是渐渐羞赧起来,有些娇羞道:“呀,沉忆,你再提这些话,我真的生气了。”说完,细巧琼鼻之中一声娇俏可爱“哼”音发出,眼眉却是有些慌乱不知该看何处。
叶沉忆听着紫烟如此话语,一副娇羞可人的模样,也是知道紫烟不曾在意这些,只是叶沉忆作为一个年仅十四的少年,虽身形不输成年男子,但却未曾经历过这些,也是不知如何再开口,只是静静平躺在玉床之上。
沉默,无言于两人之间。
倒是紫烟先开了口,只是这语气有些哀怨,“沉忆,你很讨厌我吗?”
叶沉忆一听,先是慌了神了,急忙转头看向紫烟,刚想说话,只是用力稍猛,扯痛了脖颈之处,“唔”,喉间被这一下撕裂的疼痛引得呻吟一声。
紫烟瞧见叶沉忆这般痛苦模样,也是有些着急,“没事吧,沉忆,很疼吗?”说着,玉手握住了叶沉忆苍白左手之上。
叶沉忆却没在意这些,有些慌忙开口道:“紫烟,我怎会讨厌你,我喜欢你都还来不及呢。”说完,不仅仅是叶沉忆,连紫烟都是有些愣住,天晓得叶沉忆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不过,紫烟心中倒是窃窃暗喜,少女的心思自然是喜欢听自己喜欢的人说喜欢自己的话,尽管紫烟才认识叶沉忆不久,尽管……
叶沉忆也是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妥,急忙开口道:“不是,紫烟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紫烟一听叶沉忆这话,自是知道叶沉忆这是口不择言,可能连叶沉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中暗念,转眼美目圆睁,佯装有些生气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想要轻薄于我吗?”心中却在暗暗窃笑着
叶沉忆彻底慌了,不要说现在这一身伤状态不好,就算是完好之下叶沉忆都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里“嗯嗯呜呜”说不出话来,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是有些急红,却是没有感觉到紫烟的玉手正握着自己左手。
紫烟笑眼奕奕的看着叶沉忆,看着他有些慌乱不知所错的样子,心里暗笑,但是却没过于笑话叶沉忆,随后便是开口道:“好了好了,沉忆,我逗你玩呢,不用当真的。”让叶沉忆放宽心。
叶沉忆也是听得了紫烟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反应过来紫烟只是在打趣着自己,也是放松了下来,看着紫烟巧笑嫣然的样子,心中一动,话刚要出口,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叶沉忆,看来你全身血络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够说话听声了。”
身着似雪白衣的白城主的身影出现在红木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