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酒后失言
出宫，长久以来已经成为不切实际的梦，而如今变成现实，她却有些不知足了。
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想再回去！
现在才知道自己呆在陈将军府的那三年有多幸福。
斜眸看看一旁假寐的玄墨，琉璃歪着头想，呆在皇宫里三十多年，玄墨他，会累么？累了，会想逃离么？
他才是最无奈的那个人吧，自己仅仅进宫一年，便呆不下去了，玄墨他，此生都要被囚禁在那个华丽的牢笼里……
或者，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在玄墨看来，这样的人生是辉煌的，毕竟站于顶峰，这是天下人为之向往的。
这就是命运，很多时候你没得选择，与其痛苦纠结，不如放宽心态，开开心心的过。
那么，如今的她也要这般安慰自己么？放宽心态，在后宫里自娱自乐，开心的过完此生？
琉璃扯扯嘴角，只是这样想想都觉得窒息。
“王爷，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男子的声音略带苍老，却极其威严。
玄契皱皱眉头，淡淡道，“丞相，现在不是时候。”
男子微怒，“八王爷，都已经拖了这么久，属下们都等不及了！”
玄契斜靠在软垫上，手中把弄着一只毛笔，垂下眸子，面色在灯光下晦暗不明，声音听不出情绪，“不知丞相所谓的好机会是什么？皇兄是明君，得天下百姓拥护，而如今我们却要强夺，得了这天气，能得到人心么？”
“王爷这是何意！”男子怒道，“难道……事到如今，王爷还想要放弃？！”
手中的毛笔转了转，玄契低声道，“如此，又何尝不可？”
“你……！”男子气急，冷然道，“这个时候，王爷怕是不能全身以退了！”
玄契不为所动，语气依旧淡淡的，“就算是得到这皇位，不也只是你们的傀儡么？”
这句话一出，男子的脸色巨变，“王爷怎会如此想？不要忘了，王爷昔日的耻辱，属下这般做，只是为了王爷着想！”
“够了。”玄契低低出声，“本王再想想，你先退下吧。”
灯光下，玄契低着头，仿佛睡着了般，静静的一动不动。
烛光微微闪烁了下，玄契蓦然起身，几步走向书房的床榻，和衣躺下。
巡视去的是边疆，所以只是路程，就耽搁了整整两天三夜的时间。
这段时间来，琉璃一直在马车中颠簸，浑身酸疼的难受，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的。
但好在熬过了这段时间，边疆终于到了。
唯一庆幸的是，此次出行很安全，没出任何纰漏。
这是琉璃第一次来，听玄墨说，边疆一直有战事，邻边的祈国一直来犯，士兵们只得长年驻扎在此。
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鼓舞士气的。
下了马车，才惊觉这里竟如此荒凉，现下已是三月，虽才是初春，但是气温已微微回升，在这里，穿着初春的衣服却还是觉得很冷。
没有洛阳的繁华喧闹，这里人烟稀少，遍地荒芜，想必是常年战事所致。
只有一个连着一个的帐篷，和高高的城墙。
这些战士们就是为了守护这一方国土而在外征战。
琉璃颇有感慨，随玄墨下了马车，早有将领候在此处。
看见玄墨，所有人皆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将军打扮的男子，年龄不过五十岁左右，脸上的皮肤却粗糙的如沙砾，此时他眼中闪动着泪光，匍匐在地上，低声道，“皇上万金之躯怎能来这荒凉的地方！”
玄墨俯身扶起他，感慨道，“这里是国土，朕该来的。万将军，辛苦了！士兵们辛苦了！”
万将军一时老泪纵横，握住玄墨的手不住颤抖，哽咽道，“不辛苦不辛苦，保卫家园，臣，不辛苦。”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们也微微哽咽，战事常年累月，想必他们很久都没回过家了吧。
玄墨眼眶微湿，扶起万将军，走向驻扎处，“万将军，朕记得你对纪国的贡献，纪国的子民也会记得！”
琉璃跟着玄墨身后，脚下踩的都是沙土，风一吹，便扬起漫天尘烟，迷了眼睛。
这里寸草不生，取水也是极其困难的。
玄墨走进去的时候，别的士兵正在操练，齐刷刷的动作，有力的声音，让玄墨满意的一笑。
万将军等人归队，下面想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墨站在最高处，压下手，下面登时鸦雀无声，“将士们，辛苦了！”
这时的玄墨才有君临天下的气质，那股霸气，那抹责任，微风乍起，他的衣摆随风飘起，衬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琉璃突然间明白，原来这皇位，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的。
“正是因为有了你们，纪国才能够如此安定，你们的妻儿，会以你们为荣。朕在此承诺。终有一日，战争会结束，大家可以过安定的生活！”
这一番话说下来，士兵们皆两眼泪光，过安定的生活，仅仅如此简单的心愿，对于他们来说似乎都成了奢望。
据闻，陈婉凌的父亲陈孟至也曾经征战边疆，只是后来不知何故，成了朝廷命官，却挂着将军的官衔。
这一幕让琉璃很是触动，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那么多不幸福的人的。
而显然玄墨的鼓舞让士兵们都吃了定心丸，哪怕仅仅是个空头支票，都足以让士兵们久经风霜的心安定下来。
所谓的巡视边疆说白了不过是用玄墨的身份来给那些常年在边疆的战士们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这几日下来，玄墨一直在陪着那些士兵操练，身体力行，再加上不断的鼓励，令士兵士气大增，无论做什么都格外卖力。
如此一来，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这次出行过于仓促，准备的不够充分，所以连个随身的丫鬟都未带。
身边只跟了几个小太监打点，琉璃总觉得不自在，所以一般的事情都是直接自己动手。
玄墨忙的没有任何空暇时间陪她，周围都是士兵，琉璃不好出去，只得日日闷在帐篷里，实在难受。
算起来似乎出行也不知不觉有小半月有余了，回宫，大概也是在这几天的事了，所以玄墨愈加的忙。
琉璃倒是清闲的很，哪怕是整日闷的发慌，都不想回到皇宫里去。
但是，出行的日期马上就到，似乎根本容不得她选择了。
刚刚走出帐篷，准备透透气，候在外面的士兵便跪倒在地，响起一片请安声。
琉璃无奈，只得容他们起身，恭敬的跟着自己。
她不过是想出去走走而已啊……
既然身后跟了人，琉璃索性不管了，兀自沿着路一直往前走，练兵场在不远处，喝声在这里都能听到。
琉璃并没有去，去了也只会影响他们操练。
转了弯，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这里实在是荒凉的很，连丝杂草都没有，遍地都是土尘，踩在脚下，硬邦邦的，微风拂过，就荡起来，迷了眼睛。
这样的地方还真是没什么可转的。
不过出来透气的目的已经达到，琉璃回身，身后的侍卫正不远不近的跟着。
琉璃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微微的橘光照在脸上，暖暖的感觉。
琉璃微微侧过脸，眯起眸子，右侧方，太阳正缓缓升起。
因玄墨起的很早，所以琉璃也一大早便醒了，这时，也不过才是晨时而已。
能见到日出，纯属意外。
橘色的光染红了半边天，就连洁白无瑕的云朵都沾染上了。
那轮红的耀眼的太阳，冲破所有阻碍，终于跳脱出来，尽情倾洒着阳光。
那还略微弱的阳光照在身上，却能带来一丝温暖，哪怕很小，都足以给人带来一天的好心情。
琉璃的嘴角高高翘起，看了这一场美丽的日出，果然一扫之前的抑郁，心情大好。
迈了步子，走向回去的路。
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是美好的，琉璃面色一直带着微笑。
还未踏入歇息的帐篷，几个士兵已经齐刷刷的跪倒在地，琉璃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起来了，却没人动。
琉璃微微皱眉，其中一个士兵才小声的开口道，“启禀娘娘，祈国突然来袭，皇上，挂帅出征了，特吩咐臣等，将娘娘安全送回宫。”
出征？琉璃惊了一下，皇上这次怎得如此草率，这些事情他根本不必亲自去，万一有个不测……后果怕是不可想象。
洛阳城会乱，整个天下都会乱的！
琉璃心急道，“万将军呢？”
士兵忙答道，“回娘娘，万将军也去了。”
琉璃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出征，打仗，岂是儿戏？哪有那般简单，刀光剑影，一个不留神可就……
见琉璃不出声，士兵只得无奈的再次小声重复道，“皇上特地吩咐臣等送娘娘回宫。”
“这个时候回什么宫！”琉璃不耐的怒斥道。
士兵们只得怏怏收了声。
并不是对玄墨没有信心，相反，她无比相信，他绝对能够凯旋归来。
只不过是事情来的太突然，她还未想到该如何是好。
而回宫，是绝对不行的。能在外面呆一天是一天，她才不会自己先回去。
而且，玄墨还有万将军陪伴，琉璃更加放下心来。
前前后后思量清楚，琉璃不再着急，索性回了帐篷歇息，起来的过早，这会倒有些困了。
却全然不知她得反应令众士兵无比意外，本以为婕妤娘娘是勇敢无谓的陪皇上同进退，这却反倒悠闲的去歇息了，究竟是大无畏还是无所谓呢？
大漠孤烟，这是玄墨第一次亲临战场。
与祈国的战事持续了四年有余，士兵们早就驻扎在此，常年抗战，他早已习惯。
但因着朝廷里的事物繁多，朝政****不安，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看看。
这次来此，才真正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常年呆在宫里，锦衣玉食的生活，侍卫们的保护，他的身手早就不如当年那么矫健了，甚至连万将军都不如。
却看那些纪国的士兵，早就杀红了眼，一个死掉，另一个又冲上去，与敌人站成一团。
炙热的鲜血倾洒，滋润了常年干旱的大地，满目血红。
玄墨被牢牢围在中间，侍卫在他身旁架成一个保护圈，顶着鲜血，顶着寒刀，不为所惧。
玄墨蓦地抽出佩剑来，一刀砍向接近自己的敌军，夹紧马背，喝道，“纪国的勇士们，冲啊！”
身后顿时扬起漫天的尘烟，马蹄高高扬起，长嘶不断。
玄墨杀红了眼，一刀一刀，毫不留情的看过去，鲜血溅了他满脸满身。
身上湿湿润润，早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染透，玄墨却顾不得停下，只觉得热血奔腾，骨子里的嗜血在那一刻全部激发出来。
恍惚间，眼前似乎浮现出父皇曾经教他习武时的场景。
“你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当你做不到这些的时候，便该让别人取代你的位置了。”
威严的声音犹在耳边响起，玄墨狠狠挥刀，再次毫不留情的砍下。
“皇上回来了，皇上回来了！”报喜的声音远远的便传来了。
琉璃急忙迎出去，玄墨等人已经走了进来。
万将军满脸喜色，周围的士兵也是喜气风发，想必这次是大获全胜。
周围欢呼声响响起，玄墨面带微笑，脸色的鲜血已经干涸，看起来带丝妖艳。
看到琉璃，玄墨并没有意外，而是直接上前，拥住她。
玄墨怀抱里刺鼻的血腥味铺面而来，琉璃皱了皱眉，险些呕出来，但还是忍住了。
玄墨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朕回来了。”
琉璃仰起头，仰视他，笑道，“欢迎回来。”
周围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次当今圣上亲自出征，并大获全胜，大大的鼓舞了士气。
玄墨拥着琉璃，转身面向众人，笑道，“今天好好放松一回，各位将士们辛苦了！”
心情大好，众士兵们也不再拘束，热火朝天的开始准备晚上的庆祝。
大碗大碗的酒端上来，大块大块的羊腿搬出来，火升了起来。
这般忙完之后，竟然已经渐渐下夜了。
夜色渐渐弥漫，这里的夜更多了丝恐怖，寒风微微吹过，满目无尽的黑暗，无比的荒芜。
但今晚却不同于寻常，热烈燃烧的火光将夜色照的很亮，再加上士兵们的欢呼庆祝声，这个夜格外热闹。
玄墨的心情显然大好，端起酒碗，起身道，“朕敬各位保家卫国的勇士！”
语罢，仰天一饮而尽。
万将军满面红光，“臣代各位将士谢谢皇上了！”语罢，也豪爽的一饮而尽。
气氛很是融洽，今晚的玄墨很是亲切，没了朝廷之上的威严，士兵们倒也不再那么拘束，一时热火朝天。
琉璃在一旁笑看，偶尔咬几口手中的烤肉，酒香砖进鼻孔，琉璃端起身前的酒碗，浅浅噙一口，出乎意料的香甜醇厚，没有一丝酒劲。
不觉多尝了两口，玄墨见状，笑着碰了一下她得酒碗，“来，爱妃，陪朕喝一碗。”
琉璃也不再推迟，豪爽的仰天一口气喝尽。
周围响起喝彩声，万将军笑道，“婕妤娘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这一碗下去，没有一丝醉意，只是脸微微有些发红，琉璃倒变得豪爽起来，一碗接着一碗和玄墨碰起杯来。
初时，玄墨还笑着陪她喝，后来，却见她越喝越多，脸色酡红，眼睛眯成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