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如约开始,没有任何客套的发言来进行铺垫,一切都像是即时发生的。
五支队伍早已按抽签好的顺序分别对战,余下的一支队伍则作为下一场擂台赛擂主,接受两方挑战。若擂主也失败,剩下两支队为进行决赛,问鼎冠军。比赛采取生存赛,也便意味着参赛的双方只有一方的参赛人员完全打败,才能宣告胜。
本轮上场的的是徳依与佛罗兹帝国。两场代表的国家队一出场,便引来了全场观众的喝彩。气候干燥的西部地区与北边的极寒之地都属于不适宜人类居住的严酷地区。那里的人们长期忍受着大自然的折磨与强大凶兽的袭击,长期与死神打交道。也因此有着极大的生存能力。他们生命力顽强,民风彪悍,魔法技能大多是一面使人非死即伤,另一面能快速恢复受损身体机能,与他们作战是所有魔法师最不明智的选择。徳依帝国擅长土系,佛罗兹则是冰系,这两支队伍,彼此双方都将会是难缠的对手。在座的观众看到两支如此旗鼓相当的队伍,自然预感会有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要开始。
两支队伍的队长分别走上前去,虽是魔法师,但丝毫不孱弱,高达两米的身躯满身的肌肉,还是不由让人得心生敬畏,更别提一脸凶相,其中有一个额头上还有着可怕的刀疤。
“我去,这是魔法还是干架啊。”看着两方代表气势汹汹地报完名字后,澈意不由得发出如此感叹。如果不是裁判拦着,恐怕好斗的性格早就让那两人打起来了。
”下面开始第一轮比赛!“裁判大声报道。两名都相貌俊美的女选手手握魔杖上场了,一个身上挂着各种凶兽的牙齿,如纪念品一般,身上的兽皮带有着戈壁荒漠的野性之美;而另一位则长着一副冰雪般蓝白色的长发,如雪山山顶的雪莲一般冰清玉洁,仿佛生于冰雪,透露着美丽与坚毅。
在场的观众无不叫好,尤其是男性观众,因为这些地方的人穿着都比较暴露,全都是·····冲着露出的白花花大腿来的。
裁判员这次没有让两人互报姓名,便一声令下。
场内观众都安静下来,在场的选手也未及时走动,而是互相打量,场上弥漫着剑弩拔张的气氛。
也就似乎在一个呼吸的片刻,徳依帝国的选手先动了。
凶兽肋骨雕刻而成的魔杖重重往地下猛地一搥,在场所有的观众都感到脚下的大地在震动。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简直不可思议。黑曜石平台竟被泥土形成的尖刺捅破,一根根土刺铺天盖海般朝对手涌去。
“天哪,一上场就使出了六级魔法。”观众席中有人惊呼道。六级一出场就使出,可谓来势汹汹,更有人急于想看哪位来自佛罗兹的选手该如何应对。
出乎预料的是,那位女选手不慌不忙,反而闭眼念起咒语,全然没有危机感,然而就在土刺即将刺中的一瞬间,她睁开了眼睛,一丝空明游动于瞳孔间。随机一根根冰刺凭空浮现,一个动作都没做,冰刺便飕飕飞出,直接重重穿刺。
灰尘消散,却根本不见对手踪影。一道人影猛地出现在上空,徳依帝国的选手手握骨刃,从空中落下,直逼胸膛。
人群有发生一阵惊呼,选手不但会魔法,还擅长格斗,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不过出生在严酷地区的人们,身体素质自然要比城中的贵族强的多。
那位冰系女魔法师下意识挥手抵在额前,难道手臂能抵挡刀子?但下一刻,一块硕大无比的冰盾挡在了前面。也就此时,骨刃与冰盾猛烈碰撞。
“嚓”冰盾只留下浅浅一道痕迹,而骨刃则瞬间短为两半,土系法师见此不妙,向后跃去。接下来所有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女魔法师徒手抓冰盾边缘,重重把冰盾朝还未落地的对手扔去。
冰盾边缘极为锋利,足以将一人斩成两半。攻受双方瞬间转换,人们一方面为冰系法师的机智感到佩服时,一方面也被冰系法师刚才的举动所目瞪口呆,果然严酷地区的人个个都强悍,连看起来软弱无比的少女实则是肌肉发达·······
土系魔法师也不慌不忙,手掌往上一台,一道土墙便至上而下的立起,冰盾顿时变成了冰渣子。然而另一方面,冰系魔法师刚才所投出冰盾只是为自己争取时间,此时她的魔法已经吟唱完毕了。
寒意莫名席卷而来,天气似乎因她一人而改变,空中飘起雪花,整个上空都是阴云,像是某件事情即将发生的前兆。观众席上所有人都一阵哆嗦,除了那些房间里的贵族。气温骤降了好几度,赛台上更是出现了蜿蜒的冰纹,几乎要冻裂整个比赛场地。中心温度已经零下,而冰系的法师全然不在乎,只是高举着魔杖,准备向对方挥去。
“还真是下了血本的。”贵族席中有人说道
土墙一面一面拔地而起,将土系法师完全笼罩在里面,并且不断加厚。这是她的孤注一掷,只要能完全防守,对方便无力反抗。而这也是冰系法师的赌注,因为她耗尽全部的发力进行的攻击,若是被挡下,自己将无力还手。然而倾尽全力的一招,又怎能轻易挡住?
冰系法师的上空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类似于凤眼一样,周围的空气高速流动旋转。天上的雪花飘得更快,但是却集中在赛场周围,有规律的一层一层叠加着,将整个赛场完全笼罩其中,观众眼中只有白茫茫一片。
人们开始骚动起来,最精彩的地方却看不到,这个女魔法师是什么意思,有的观众甚至不满的嚷嚷起来。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举动都是无用的,大家只能耐心等待。
另所有人难忘一辈子的声音响起了,那声音大小好比是耳朵旁打了一个炸雷,令人感到隆隆作响;又似凶兽一声响天彻地的咆哮,直让人心底打颤;准确来说,是炸裂声,将天空撕裂的爆炸。巨大的观众席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也更加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
许久,风雪散去,比赛场景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土系法师的防御彻底击破,身上鲜血淋漓的扎满坚冰,不省人事的躺在那里,身体机能彻底丧失,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使用魔法了,以至于魔导师都无法进阶。
看着奄奄一息的土系魔法师,观众认识到这美貌的冰系法师下手也是毫不留情,手段厉害,几乎就是一瞬间打败,根本没给对手喘息恢复的对手。随着冰系魔法师的退场,人们看着她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敬畏。
“本局比赛,佛罗兹胜。”主持人大声宣布。
欢呼声响彻全场,尽管中途什么都看不见,冰系法师也无法继续参赛,但强横的实力与表现还是让所有人内心澎湃。
澈意一方面很震惊魔法的威力,一方面皱眉问校长:“怎么下手能这么狠?”
校长又像往常叼起了烟斗:“你以为呢?这本来就不是比赛,而是各国想找一个借口削弱对方实力。这里的青年男女,都是各国的天才,能尽早削弱一个就削弱一个,杀掉更好。任何事物都披着伪善的面纱,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澈意听着校长的话逐渐淹没在观众的喧嚣中,他愈发出现一种错觉,但却说不上来······
比赛继续进行着。
接下来的几场着实是没有第一场精彩,也无第一场惨烈。除了中途的土系防御的固若金汤让人着实赞叹以外,其他的也掉不起观众胃口。虽然第一场是佛罗兹胜了,然而由于土系法师的绝佳防御,以及最早的强大冰系法师无法上场,佛罗兹的队伍硬生生是被耗完了。
一个上午第一场比拼分晓,佛罗兹成了最早退场的队伍,徳依理所当然获得了首胜。他们修整一下午之后,参加明天的擂台赛。
中午比赛暂时告一段落,偌大的赛场走光了人,空荡荡一片。人们都去吃饭去了,而由于校长没带够钱·····两人只能互相干瞪着啃馍馍。
比赛场上空无一人,连工作人员都走了。两个身着斗篷的人在阴影中咔叽咔叽吃着,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啃完最后一口干冷的馍馍,澈意不满的拍拍手,又掏出一块:“你怎么不带够钱?害的只能吃馒头。”
校长不好意思的摊摊手:“你瞧我这记性·····”
“你一个学院的校长,少说也得捞个几亿金币,腰间也得揣个个把十万吧。”
“那样子我早被抓走啦·····”
两人继续默默啃干馍。
许久,他抬头问:“你说的这个披着一层伪善的面纱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你所见的世界是真实的?不,都是虚伪的。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揣摩表面后的真实。你现在太弱,懂不了。”
澈意悻悻耸耸肩,每次校长都是这么奚落他的。
下午的比赛则是科索帝国对战劶德帝国,至于为何麦吉克侥幸没被抽到,这其中的内幕自然不了了之。
科索帝国,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澈意的祖国,然而澈意丝毫不关注胜利与否,对他来说,自己唯一的家只有塔吉诺克。他只是以观众的心态来看待。
当两支国家队上台时,出乎预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一幕发生,双方的队长恰好是澈意之前见的白发少年与那个贵族。两人相貌出众自然是赢得了全场少女心,欢呼连连。澈意只能不屑笑笑,心中冒出了老子要是摘下斗篷比他迷上个百八十倍。对于这一切,他也只能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两个人外貌出众,却有着令自己感到恶劣的品行。
他也似乎稍稍明白了校长那句“面纱。”是啊,眼前的两人,何尝不是披着外表迷人的假面纱?
两人走到台中,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金发男子首先挑衅:“诶呦,这么迫不及待就等着像狗一样打趴?”
白发少年脸庞波澜不惊:”我不在乎断脊之犬的愔愔狂吠。”
“哼,大言不惭,赛场上见!”
“随时奉陪。”
不愉快的简短谈话后,比赛正式开始。上场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端庄,如大家闺秀;男的穿着轻佻随意,活像个花花公子。
“诶呦,小妹妹这么漂亮,我可不忍心下手啊,不如陪大哥哥我快活快活?”
“噫。”全场的人无不鄙视,这个选手简直流氓。
“你,,,,下流!”女魔法师早已满脸通红,愤怒溢于言表。五指一挥,数十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就凭空浮现,猛烈的朝对方砸去。
“既然你如此不领情,那我可就要辣手摧花了哟。”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一阵狂风吹起,突然阴险地出现在女魔法师身后。
一般来说,风系魔法师完全可以乘风快速到敌人身后,不过这是偷袭的表现,是十分卑鄙的行径,尤其是对无法近程攻击的魔法师。
人群中一片反响:“竟然利用风系魔法的便利搞偷袭!”“真是不要脸”
男魔法师丝毫全然不顾观众席上的吵嚷与不满,挥起魔杖就要进行攻击。
澈意也想开口,却听校长讲了一句:“战场上敌人可不管卑鄙不卑鄙,这事上面,你其实最清楚。”
女魔法师未料到对方突然出现在身后,此时防御已全然来不及。下一个瞬间,她只能一咬银牙,狠心使用一个卷轴。
”唰“的一声,她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距男魔法师几十米远的地方。
观众席上倒吸一口冷气,五级卷轴·短程传送,这个女魔法师说用就用,果然是财大气粗啊,要知道市面上一个就要买上个五万,随随便便就用然而他们也不知道女魔法师是有多心疼。
刚才就无端调戏,现在又逼迫她用昂贵卷轴,怒火已经达到了顶峰。她这下猛然挥动魔杖,一道火障带着炙热袭来,似乎要将他彻底燃烧殆尽!
风系魔法师不急不缓打个响指,在女魔法师下一招来临之前,掀起了滔天水浪,不但将眼前的火焰一一化解,还和风一起形成了高速旋转的水柱,如海面上的漩涡一般搅动翻滚朝女魔法师急剧袭去。
“天哪,竟然还是双系魔法师。”刚才的流氓现在宛然成了众人眼中的天才,人们一改之前的态度,毕竟双系魔法师绝无仅有,实力强横。
众人的一改态度澈意自然也心知肚明,毕竟以实力为尊,这个世界是无成文的规则。不过他现在也更想知道女魔法师该如何应敌,经管大家都认为胜负已定。
女魔法师一个接着一个放出火球,想打他个措手不急。可对手有用相同招数轻松化解,无形的风刃一个一个将其切开,火焰凭空消逝。同时,一个巨大的六芒星法阵出现在脚下,各种符文上下游走,紫色的不详气焰浮动着。
“他这是要用禁咒啊。”校长突然插了一句。澈意还来不及为什么,就发现男魔法师周围的符文已经消失,只有六芒星阵还亮着。以他为中心,有气流绕着他高速旋转,一层一层往上递进,逐渐淹没了她的身体。对面的女魔法师自知不妙,急急忙忙积攒了一个大型火球,如小太阳一样明亮,想要打断这还未彻底施法完毕的魔法。
但为时已晚,火球还未击中,就被强劲的气流绞成碎片。
九级禁咒·狂风。
一个直径宽大几十米的旋风出现在赛道,天空比之前的冰系法师更为阴沉,阴云是遮天蔽日的庞大。几个魔导师急忙施法用屏障围住了观众席,以免受伤害。旋风毫无规律的缓慢移动,虽然缓慢,但令人心惊胆战。赛道上的烟尘,碎石也随之飞舞,隆隆的响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膜。那风柱继续升高壮大,到最后竟然与天连在一起!
澈意睁大眼睛看着那如通天塔般的风柱,彻彻底底震惊了,他本以为魔法师只不过比常人强一点,会使点他们用机械也能完成的现象,不过现在,他完完全全错了,因为魔法,是改变自然的。
倘若谁能改变天地,那他便是造物主,而此时,魔法的威力,就如造物主!杀生大权在手。
风不再是之前慢吞吞的模样,他逐渐变得迅猛,露出狰狞的一面,变得充满杀机。每一丝风都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身在其中的人会被万仞所绞杀成碎片!
每个人心生一种最原始的感觉——恐惧,之前那个花花公子的形象一改而成恐怖的魔王,谁都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这道禁咒,则是对人最好的威慑。
”原来,他之前的模样也是层面纱。”澈意轻声说道。
“不错,你终于发现了,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激怒对手,使她乱了方阵。”
倘若女魔法师没有为他的话语所激怒,怎能发现不了他想用风系魔法搞偷袭,又怎能会不得不使用昂贵的卷轴;明明有足够的距离酝酿一个强大魔法,虽比不上禁咒,但也无法被之前的水柱化解,说不定可以扭转战局。可她急于报复,也是怒火中烧,随便发了一道火障,以至轻松化解。后来又施了一些无用的魔法,导致浪费太多的魔力。以致最后落下这个结局,没有足够魔力打断还未壮大的禁咒。
可一步踏空,层层出错!
对手早已算好一切,而现在便是收网的时刻!
风尖声利啸的袭来,就如刀子互相摩擦得“嚓嚓”声,对于少女来说,更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地下划过。她感到恐惧了,这个娇生惯养在富贵人家,从小冠以天才名分的女孩,第一次从心底尝到了恐惧的滋味,就是那种手脚无法移动,咽喉被人扼住,汗水从背上唰唰流过,心脏,掌握在他人手里。
她开始惊慌失措,一个又一个火球呼啸而出,然而未能丝毫减慢风暴的行进,一切都是徒劳无力,在强韧的风力下一一消散。当风暴终于逼近,她想要防御时,却没有一丝魔力。
不知道她最后的关头心里是怎么想的,又表现出了什么。总之,所有观众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所有人都不忍看下去了,那个少女必死无疑。
“住手!”贵族席中有人大喝一声,随机挥出一道光辉,硬生生打破了风暴,然后抱起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浑身伤口的少女,快速消失了。整个动作太快,以至于人们只隐隐约约看见一道人影似乎抱走了少女,唯有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劶德帝国,胜!“少年此时一摆手,离开赛场。
过了好久,人群中才爆出欢呼喝彩,毕竟,这场比赛给人的感觉太血腥。
对于澈意来说,由于刚才校长的说法,这种现象,他也能暂时接受,可这实在是·······太残酷。
残酷的如斗兽场般,人亦或是猎手,也是猎物,相互厮杀,有一方毁灭才可罢休。
血迹越来越鲜艳,还开始流动,一层一层爬上石阶,朝着他过来。
它似乎再开口:“你的本能,你的记忆。“声音玄虚黑暗,压抑得喘不过气。
他愈发觉得这种残酷在唤醒他内心的某个人格,某个本来的人格······
”kanelives!“声音骤然炸起,在脑海里回荡消散,如石子带起一圈涟漪后沉入大海。但他觉得这自己所不懂的声音并未消失,而是得处回响着,充斥着整个赛场,在石阶上碰撞回荡。世界变成黑白二色,人们齐刷刷的跪拜着,抬头仰望着,朝他爬去,想要伸手去触碰他。目光令他害怕,尽管他们目光带着崇拜与热忱,可所有的瞳孔都是黑色,甚至包括眼白,显得空洞可怖。而他,则出现在每一个人的眼睛中。人们拉扯着他的衣袖,摩挲着,显得无比兴奋,似乎他的衣服是无上的宝物。
他发现自己坐在王座上,淌满鲜血的王座,那些观众,此时却都是骸骨。
“啊!”他大叫一声惊醒,后背早已汗涔涔一片。抬头发现周围空荡荡的,原来比赛早已结束,中场休息一个小时,观众都离场了。校长对刚才的大叫没有丝毫的大惊小怪,只是坐在他身旁不紧不慢吸着烟斗,吐出一口云雾: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