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穿帮,若冰也顾不得脚伤,“腾”地站起来拉住君凌逸道:“是啊,爹,正是凌公子,你们见过的。”
柳谦虽讷,却也不笨,话到这份上,前因后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当年柳家嫁女闹得满城风雨,他又常年在外聚少离多,一直没寻着合适的时机,是以一拖再拖,大半年了也没给西陵递个消息。依陈望祖的脾气,一旦得知真相,不止他,就连君凌逸,恐怕也给不了好脸色。虽然帮着圆谎非长久之计,但除此以外,确实想不出更为妥帖的方法。所以最终,柳谦喏喏应了几句,以算敷衍。
好在陈望祖被先前那事儿搅得无甚心情,倒也没多想,恹恹招呼众人往前厅去了。若冰因为腿伤行动不便,所以和君凌逸落在后面。
“若我记得不错,你爹是宣武都尉,从四品。”
“是啊。外放五六年了,也不见升。”说到这个,若冰多少心中不平。
君凌逸被逗笑:“别急,想来就到头了。今年年底兵部有两个退的,估计会补那里的缺。”
“真的?!”
君凌逸没答,半晌才一本正经道:“假的。”
若冰被煞到,气得当即就跺了脚。这一跺,累及伤处,痛得她差点一个趔跌。
“夫人小心。”秦宝忍笑将人扶住,末了小声在她耳边补了一句,“爷跟您闹着玩儿呢。”
“闹着玩儿,有这么闹着玩儿的么。”若冰腹诽。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他这样说了,肯定是有门路的。“爷有法子对不对?”
君凌逸不说话。
若冰再接再厉:“爷是亲王,安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你的意思,是要我以权谋私?”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也太露骨,太义正言辞了些吧,好像从来没做过这档事,多为难多不该似的。若冰小小地鄙视了某人一下,脸上却笑意未减:“当然不是。俗话说,内举不避亲,我是给爷荐人呢。我爹除了不怎么会说话,其它都不差啊。爷就考虑看看嘛,再说,这缺补谁不是补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么,您说是不是?”
君凌逸忍笑:“嗯,有点道理。”
“那……”
“我会考虑。不过这事儿还早,与其有时间动这个歪脑筋,不如先想想,那事儿你怎么给我一个交代。明白?”
“明白。”若冰有气无力应了一声。该来的总归要来。坦白从宽的道理她是懂的,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她总不能说‘其实也没什么,您长相好学问好本事好,就是名字不好,连带着优点通通成了缺点。用外公的话讲,您就是一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二世祖’吧?
头痛啊,真话说不得,假话又不好说。不过,这个问题显然没有困扰若冰太久,因为第二天,令她更为头痛的事情发生了。源头,就出在柳谦一个李姓副官身上。
这位副官单名一个奎字,早年头脑发热做过草寇,后受朝廷招安进了军营,是个粗悍爽直的北方汉子,与柳谦交情甚好。有时柳谦有事脱不开身,便叫他捎上东西来陈府跑一趟,一来二去,与陈望祖也算认识了。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嗓门大性子直,这回本没他什么事,他也不过是一时心热过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好巧不巧撞见了君凌逸。君凌逸曾在军中一年,他多少是有印象的,是以二话不说行了拜礼,口中还高呼“凌王千岁”。
陈望祖当即脸就绿了:“合着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呢。凌王?好啊,真好!”
“外公,你听我解——外公,外公!”
陈望祖拂袖而去。若冰知他是真怒,想追,却被柳若雪拉住。对方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若冰了解她的意思,点点头止了脚步。
柳谦一步三回头打马离开。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门房还探头探脑瞧着他俩,眼中半好奇半惊讶,直到触及君凌逸的视线,这才悻悻缩了头去。
微微一笑,君凌逸悠然挡在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的某人面前:“王妃,我看我们也不用等了,择日不如撞日,后园的景致不错,咱们走走去。顺便,也听听你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