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亲人们,你们一路走好,小雅会好好的活着,也会替你们报仇血恨!”苍凉的古道之旁,少女双膝跪地,哭红了双眼。满是泪水的眸子,紧紧盯着身前的几座新坟。
只是,再多的悔恨,再多的泪光,都是换不回已经逝去的人儿.....
昏迷了足足半日,姜小雅方才从悲痛中幽幽醒来。而她醒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挖了一个坑洞,撕下一缕衣角,以此怀缅。
“小雅,别伤心了,你自己好好的,爷爷的在天之灵才会得到安宁。”三个时辰了,望着一直跪地不起的姜小雅,林奕也是略略觉得有些鼻酸。在将后者搀扶起来的同时,他沙哑的声音,也是随之传出。
“我知道,这世上没有长生不老药,也没有人能够抵得过岁月,死去是迟早的事,人终归是要面对死亡,面对失去的。”姜小雅的美眸,满是死灰之色,“我不怕死,可我怕失去身边爱我的人......”
......
林奕沉默,或许人生这玩意儿,本就如此。
在姜小雅倒地的那个瞬间,林奕望着她满是绝望的脸庞,不知为何,一种钻心的疼痛浮起在他心底。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吧。
而在少女姜小雅的口中,林奕也是知晓了少女的名字。
“好啦,林奕,我们快走吧,在你来之前已经有一个汪家的族人回去通风报信了。或许,汪家的那些杂碎,快要赶来了。”
就在林奕独自伤感间,姜小雅却是像换了一副面孔般,大步对着沙漠之外急行而去,仿佛一位独行客。
“等等,不是应该还没有悲伤完么,怎么这么快就换了心态?”瞬间,林奕懵逼了,感觉在风中有些凌乱。
“悲伤表露出来,就一定比掩饰更加的好过么?”望着渐渐变得漆黑的天空,姜小雅低沉沙哑的音调幽幽传来,“有些事情,牢牢记在心间就好了,因为心,是从来不会背叛自己的!”
林奕一滞,心态这种问题,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不再思索这些烦人的问题,林奕微微一顿,展开身法,追上了前方的姜小雅,二人并肩前行着。
“你究竟是天生神体还是外来者,方便透露一下么?”
瞧得林奕的身影出现在身侧,姜小雅感激之余,仍旧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之色,对着林奕开口问道。
“都算是吧。”打了一个马虎,林奕眼中也有许多未解之色,“那些汪家的人为何会追杀你姜家之人,还将你们整个家族都是屠戮一尽?还有,这片山脉为何他们不能够进入,还言称进入必死?”
“不好意思,提到你的伤心处了。”话语一脱口,林奕便是感觉有些不妥,急忙再度开口说道。
“不碍事的。”姜小雅倒是看得很开,捊起鬓间的一缕青丝,淡淡的道,“这片小世界,乃是昔年的一位远古圣人所创,而我们的先辈,都是当初那位圣人自外界带进来的奴隶。我们对于外面世界的渴望,太强烈了,就犹如看见火焰的飞蛾,即便是死,也不会放弃。”
“后来,圣人弥留之际,在这小世界的中央地带,设置了一片生命禁区,就是这遗失山脉。”目光远眺,望着快要消失在视野里的青葱山脉,姜小雅松了松领口,舔了舔略微有些干涩的嘴唇,边走边道,“遗失山脉作为那位远古圣人的埋骨地,自然被他设置了重重禁制,非天生神体或外来者不可进入。否则,将触发禁制,死无葬身之地。而你,居然对遗失山脉一无所知,那么很显然,你是外来者。”
“我的确是外来者。”不想否认,点了点头,林奕承认了此事,但随即他反问道,“那听你的意思,你是一个天生神体?!”
“纯阳神体,一种并不厉害的神体,只是天生对火焰有着无与伦比的操作天赋。”
说话间,姜小雅芊芊细手一挥,两根青葱的手指,一指地面。顿时,其上火焰缭绕,不知何处而来的焰火蒸腾燃烧,熊熊不息。
“因为我们现在正身处塔戈沙漠腹地之中,空气十分的炽热,甚至就连这地表都是有一层虚无的火焰。只是焰火极其的微弱,肉眼难以察觉出来。而纯阳神体的奇特之处便是在于,能够将任何火元素因子集中起来,凝聚成火焰,以达到加快自身修行的速度。”
“纯阳神体,果真神奇无比。”啧啧有声的赞叹了一句,林奕感慨道,“这等特殊操纵火焰的天赋,若是日后强大起来,恐怕可以抬手间毁灭一方天地吧。”
“那也要等有那一天啊。”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姜小雅眼珠一转,略有些悠悠的说道,“人人都渴望外界的生活,都想做一只无忧无虑飞翔的鸟儿。可是谁又知道,或许外界的生活,会更加的残酷,毕竟,这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
“没有实力,你什么都不是,甚至你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遭人屠戮。而你,却像败狗一样无能无力!”姜小雅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她只感觉到,这个世界,好冷。
“我来自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家族,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不知何故,诡异的消失不见了。”林奕的话语,很低沉,“年幼的我和姐姐相依为命,身为凡人的我们,天姿平平,在家族自然遭到百般刁难。不想再受冷嘲热讽的我们,选择了离开家族。”
“那一段日子,真的是我人生中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时光,我姐姐,承受了太多太多。”
说到这,林奕并不显得很悲伤。或许,他虽然年幼,但衡量一个人成熟与否,看的是经历,而不是岁月。
“后来,我和我姐姐一同拜入了一方大势力,得到了指点。姐姐的修为突飞猛进,短短五年的时间,便是成为了门派外门弟子第一人。我当然很高兴很欣慰,但是我知道她太累了,我想要努力的变强,替她承担一部分担子。或者说,我想一个人承担所有,因为我是男人!”
“因为我是我们家最后一个男人了啊,我必须要努力的扛起一片天空,给家人遮伞,让他们不再受人欺凌。”林奕呵呵一笑,笑容看似可悲,但实际也可笑,“虽然在我的心中,我的家人,只有小妙姐了......”
“你的经历也是够够的。”好似被牵动了内心最为敏感的一根弦,这一刻,姜小雅忽然对林奕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那是,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啊,不管生活如何对待你,只要你活着,就不应该放弃。因为,你总有放不下的人与事。”
说完,姜小雅朝着林奕吐了吐粉嫩的舌头,显得极为可爱。
摸了摸姜小雅的头,林奕也是颇为高兴。是啊,只要不放弃,谁能说,明天不会更好呢?
缩了缩脖子,林奕这亲昵的举动,姜小雅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当她看见林奕澄澈的眼眸没有一丝杂念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了下来。
分享了相同令人心酸的经历,两个人,或许会不知不觉间走得更近吧......
“你应该对这里,一无所知吧?”小手偷偷的捂着红唇,姜小雅偷笑道。
“呃......”翻了翻白眼,林奕抓狂的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我在山脉里面呆了一个半月,人影都没有见着,甚至就连活着的生物,都是没有。”
震惊的望着林奕,姜小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你是说,遗失山脉里面,没有任何生物存在?!”
“是啊,所以说,我都快要呆疯了,真寂寞。”林奕郁闷。
闻言,姜小雅眼神一滞,这片世界的奇妙之处,她,不知道的,还很多呢......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给你介绍介绍这遗失的世界格局吧。”摇了摇头,姜小雅不再思索关于禁区的问题,而是开口谈起了势力的划分。
“世世代代相传,外界广阔无边,浩瀚无垠,许多修士穷毕生精力或许连外界天地的万一都是走不完。但是这片小世界,简简单单的八荒十二城,就足以概括这方天地的格局与势力。”
“八荒十二城?”林奕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这片小世界,空间有限,包围着遗失山脉的,便是所谓的四荒了,其实就是四大地域。”伸出小手做了一个比喻,姜小雅简单的解释道,“东南西北每一域都有三大强悍的家族,他们分别占据着一座城池,因此便有了十二座城池。而四荒十二城的称谓,也是由此而来。”
“值得一提的是,那十二座城池的掌控者,都自诩自己家族乃是守护家族。一来或许是想突出他们的强大,二来也有几分炫耀的意味在里面。”摊了摊手,姜小雅有些无语,替林奕解释道。
“呵呵,但凡稍有实力,都想占地为王,凡人国度尚且如此,更遑论修行界?”沉吟了半晌,林奕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开口道:“那现在根据我们的方位,我们要去的,可是北域?”
“对,因为那汪家乃是东域的一方霸主,家族中甚至有着阴阳秘境的老怪坐镇!”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姜小雅开口继续说道,“现在的东域,肯定全城戒备,况且你将汪家留守在遗失山脉外的族人全部杀了。让得他们知道的话,你我二人,皆是逃不了被俘或者被杀的局面。”
眼神一凝,林奕眼眸微微转动。这姜小雅,年龄不大,说话,却是滴水不漏。
她自知实力微弱,若是没有林奕的相助,被汪家之人抓住是迟早的事。但是现在她的一席话,又紧紧将二人捆绑在一起,让得林奕不得不被她牵着鼻子走。
不过林奕细想,也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汪家的九人,本来就是死于他之手。如今的他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跟着前者,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最主要的是,他一点也不反感姜小雅。
“据说北域少炎世家近日正面向四大域所有人招收供奉和门徒,我们可以前去一看。一来避祸,二来也能够提升我们的实力,毕竟大家族的修行资源,远远不是我们这些散修可以想象的。”姜小雅希翼的望着林奕,一双明亮光彩的眸子充满着渴望。
听闻此言,林奕内心一阵苦笑。姜小雅哪里知道,他想要晋阶,所需要的资源,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不过现在的他还不熟悉这片小世界,趁着这个机会见识一番,也是极好的,因此林奕开口道:“随你,反正我也没啥去处,你就带着我好了。”
“那就好,我们现在加快速度吧,那炎城,可是极其遥远呢,可能要赶上两三天的路程。哦,对了,那炎城,就是少炎氏的所在之地。”闻言,姜小雅一阵欢喜,加快了步伐,只听她边走边说,“我一定要加快修行的速度,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为父母,为爷爷,为族人们报仇!”
“我相信你。”
林奕微微一笑,笑容如春风般,给人和煦以及坚定不移的感觉。
“我有些好奇,你们为什么不向其他家族庇护,反而是逃亡来这里?”
“天生神体此事太过巨大了,要是让得其他人知晓,我必定会被天下之人要挟,替他们找到前往外界的出路!并且我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凄惨无比。”
林奕:“......”
“诶,对了,林奕,你以后出去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也想要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你放心好了,我会对你的身份保密的,不然若是传了出去,你的麻烦就大了。”
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沙漠之中,姜小雅弱弱的声调,远远的传来。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更弱弱的声音,细弱游丝的传来......
......
汪百一脸郁闷,本以为自己回族报信,可以休憩一番。没想到汪海居然叫自己十人照旧蹲守,还给他配备了足够一月的粮食与水源。垂头丧气之下,他驾着一辆马车,晃悠悠的再度回去了。
可是,当他瞧得汪格九人的尸体荒凉的横陈在沙漠之中时,明显吓坏了,慌忙的调转马车,对着汪家疾驰而去。
“什么,汪格九人全死了,姜小雅不知所踪?!”
汪海觉得自己气得肝疼、肺疼、牙疼、肾疼,全身上下哪都疼。他耗费了那么大的精力,最后一刻功亏一篑。甚至直到姜小雅进入了遗失山脉内仍旧贼心不死,留下了汪格汪百十人留守,可结果......
“传令下去,就说姜家已经全族皆灭。”事到如今,汪海也是头疼起来,无缘无故灭掉一个大家族,来自东域其他家族的压迫,让得他有些难堪。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棘手了。
“该死的姜小雅,该死的纯阳神体!”无果,汪海只能在内心怒骂。
一旁的汪百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事到如今,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