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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黑社会的思考方式

论义气。

在很多过去的电影桥段里,我们都能看到这样的台词:“好兄弟,讲义气!”此话大多出自混社会的那帮人。在幼年时期的我看来,全世界最讲义气的地方好像非黑社会莫属,于是对这个并不太能见得光的群体,竟产生了莫名的好感,相信有这想法的不止我一个,应该说类似于古惑仔这样的片子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是非观,甚至是世界观。在无数的校园里,大街上,胡同口便出现了无数自诩为最讲义气的孩子们,他们一起偷偷抽烟,一起喝着最廉价的白酒,跟其他团体同样也是孩子们的那伙人,很可能因为一个眼神不对付,就招来一顿群架,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义气,首先你不能怕,什么都不能怕,怕你就输了。战斗当然是激烈的,甚至是惨烈的,头破血流那是家常菜,皮开肉绽那是开胃菜,断胳膊断腿也大有发生。好一群热血青年,想必他们心中也认为自己是义气的,大家有福同享(烟头和劣质白酒),所以就要有难同当(以身上的刀疤和烟烫处为准)。

黑社会果真是电影里演的这样吗?NO。根本不可能。如果真有,那也不可能是真正的黑社会,充其量是个打砸抢的小团伙而已。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里面有利益。如果没有掺杂任何利益,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是存在某种程度的义气的。但有了利益就变质了。打个比方说,你和你同学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街头打架喝酒,可谓出生入死,你甚至恨不得都为他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你的心中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一天,某个人对你说出了这样的话:“把他干掉,至于价钱——你自己开。”

这句话要命了。要命的不是要朋友的命,而是它瞬间让你之前所有坚信的东西崩塌的粉碎,而且如此不堪一击。你也许会说,多少钱也买不来我朋友的生命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排除有这类信仰高于一切的人存在,但举例子不能举孤证,要看普遍现象。于是,你自己会想,为了保存义气,为了让自己看得起自己,也为了让别人看得起你,多少钱也不干这事。再于是,对方开出的价码不断上涨。先是一百万,你指着对方破口大骂。五百万,你痛斥对方的狼子野心,挑拨离间。一千万,你的语气变得不再激烈,一度开始思考人生,朋友对于你真是那么重要吗?当对方开价到五千万的时候,你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了,一个和自己不沾亲带故的人,仅仅是因为谈得来,和自己气味相投的过了几年,仅此而已,他的命却换来你自己一个美好锦绣的前程,从此不再为生计发愁,为买房跑断腿,为找工作天天吃包面。只要下得了那一刀,以后电视上的富豪怎么活,你就怎么活。于是,那个与你共度过无数激情岁月的挚友,被永远定格在了五千万上。你感叹了,原来天堂般的生活就在于你一念之间。

说道这里,我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我不敢想像有人能给我开价到什么价位,我才会义无反顾的背叛自己的初衷。可以肯定的是,正常人都会心动不已。现在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了,所谓义气,只是黑社会的一个幌子,没有利益牵扯,可以适当谈谈,一旦有了利益,灭你没商量,想都不用想。这是人性的弱点,出卖也是看价钱的,这是抗战剧里的一句台词,说的真对。再亲近的人,一旦有了足够让你们反目成仇的利益时,你们就会比敌人还让你恨入骨髓。静下来的时候,你可以做个实验,看着身边最亲的人,想想他值你心目中什么价钱。当然,这很无聊,但却可以让人正视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还未被泯灭的人性。

因为张东赫就是这样考虑的。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七星帮的生活和事业发展都很不如意,应该说那是相当的差劲。自己手下几个最得力住手,莫名其妙的被按插上某条罪行锒铛入狱,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七星帮在芝加哥的势力范围。更要命的是,码头和航道也被血帮成员和意大利黑手党划江而治——包圆了!为什么张东赫对码头这么上心?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资深的走私犯,你会采用那种交通工具?首先你会排除飞机,因为那里安保太严格,除了各种仪器,还有缉毒犬,最关键的是你还带不了多少东西,成本太高。然后你想到了火车和汽车,东西可以带的多,但也仅仅限于不过吨的物品,大规模的是打不上去的。路上排查太厉害,地方又不大,不具有很高的隐密性,还是不理想。最后你选择了船运,恭喜你,能想到这里,你已经初步具备做一个合格走私犯的优秀特性了。

为什么走私犯基本上都走水路?一是因为装载多,从汽车配件到成品油,全都不在话下。二是因为船体本身大,隐密性最高,万一遇上盘查的,不把船体翻个底掉,一般情况下很难看出什么。退一万步讲,万一真快被发现了,往水里一倒,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死活不承认,警察们也只有干瞪眼。所以当码头被别人垄断之后,张东赫就再也坐不住了——这等于砸了七星帮的饭碗。

他给布鲁姆打了电话,电话里双方就相互关心的话题,在友好的氛围里进行了磋商。但对不起,这种磋商永远没有结果,换句话说,这只是为了磋商而磋商。布鲁姆装傻到底,死活不承认跟自己有任何关系,但老奸巨猾的张东赫岂是傻子?成熟的人往往不听别人说了什么,而是要听别人没说什么,因为那些没说的话才是对方真正要说的,真正想要表达的含义。

张东赫很生气,他一方面生布鲁姆的,这可以理解。但另一方面,他生自己女儿的气。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的机遇,许显军怎么能进得了七星帮,又怎么会因为他得罪了芝加哥的地下教父——布鲁姆?他把怨气撒到别人身上的时候,他恰恰忘了,正是因为他的卑劣手段,才逼迫许显军入帮的,才让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变成了冷血的打手,直至蜕变为杀手的。

但事情再复杂,也势必会有个解决的办法,张东赫经过时间不长的思考,很快做了并不怎么为难的决定。

用一个人的命,去换取一整个组织的发展,太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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