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怎么还躺着呢?”
范风艰难的扭过头看了一眼,一身新衣的程前像没事人似的走了进来,丝毫看不出是前天晚上备受煎熬的受害者。
范风又艰难的转回头,那动作有点像生了锈的发条,稍一用力就有可能断裂。
“一块儿遭的难,怎么就你经不起折腾,人家这会跟没事儿人一样。”一旁假睡的魏清睁开了眼睛:“是不是你忍辱偷生的时候,跑得太忘我了。”
范风连微微一红,蔑视了魏清一眼:“自古以来,良臣择主而事,良鸟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说的什么啊!那跟哪啊!魏清姐是问你是不是跑得太玩命了,以至于别人还没怎么着你呢,你先把自个伤的不轻,哎,风哥,说不定落那帮人手里真没现在这么惨。”
程前站在了魏清一边,从革命战斗意志方面,对范风进行了无情的鞭挞。
“放....。”本来想口吐一句脏话,看见坐在对面床上看电视的糖豆儿,后面那个字又生生咽了下去。
“你也别说风凉话,这典型的五十步笑百步。”范风整理了思路,龇牙咧嘴的坐起了身,腿上的肿疼让他有些忍无可忍。
“如果不是想让你六个全尸,我完全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从容而退,得瑟的时候别忘了,是谁跟个状告无门的佃农一样哭天抢地的,小时候看《妈妈再爱我一次》怕都没这么动情。去,给我把桌上的茶需点水端来。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程前乐呵呵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倒水,范风这才心满意足。
猛地范风想起个事情,招呼程前开车带他出去。程前不明所以,问范风有必要伤还没好全乎,就架着拐出去吗?又没有什么急事?
范风大怒:“废什么话,你只管开车!我指哪打哪!”
汽车呼叫着驶向了繁华的法属区。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身波西米亚风格的衣服,贝拉在街角的拐弯处调试着乐器,为即将开始的演出做各项准备。她拿着一张纸巾,把那把黑色的古典吉他擦了又擦,像上战场前的士兵在擦拭自己心爱的武器,专注而可爱。下午的微风轻轻吹起了垂在额前的头发,时常盖住了贝拉那双深邃如宇宙的蓝色眼睛,她只得用手不时的撩开。
坐在车里的程前和范风把车停在了路对面,他们没有下车,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贝拉,这其实属于偷窥,很是有些猥琐。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哑剧,全神贯注。当贝拉用手撩开头发的一瞬间,女人独有的性感妩媚暴露无遗,引得二人车内一阵唏嘘。
“噢!”不约而同一声赞叹。
“瞧你那老不正经的样儿!”范风笑了,看着趴在方向盘上的程前,有点像开饭前的金毛犬趴在自己的饭盒上。
程前不好意思的笑笑,坐直了身体:“咱们就这样在车里不下去?”
范风打开了车门,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使劲的踩灭,那尽头有点像准备干坏事的特务分子。
“我可告诉你,谁也不能对咱们的救命恩人东歪点子,谁也不能!”范风正色道。
“要动那也是你,还真没别人。”程前小声的嘀咕。
这时候贝拉的演出已经开始了。她坐在高凳上,翘起了二郎腿,以便于吉他的放置。歌曲与上次的不一样,唱的有点类似于教堂的灵歌,空灵而悠长,曼妙的额女中音响彻整个路口。三三两两的人群逐渐汇聚成了一个人墙,以至于范风他们只能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往里面钻。老外一看范风拄着一条拐,还以为这是一位爱好音乐的残障人士,敬仰之情溢于言表,纷纷友好的让路,范风才得以顺利站在最前面。
贝拉一直低着头深情演绎,直到歌曲尾声的时候才抬头看见了人群中并不起眼的二人。她以不容察觉的笑容对二人打了招呼,范风也赶紧摆了摆手,示意演出继续。等演出完毕,人群中响起了赞叹的口哨声和掌声,还有几个走到贝拉面前拍了拍她的肩头表示赞赏,临走时没忘记往跟前的盒子里放上一些零钱。范风伸手在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示意程前帮忙放进去。猛然他看见前面一人刚放进去的也是一张百元大钞时,叫住了程前,没有丝毫犹豫又摸出一张百元交到程前手里。程前狐疑的看着范风,那意思是有必要听一段歌曲花二百吗?范风坚定的点点头,不再做声。
贝拉看见程前手里的钱,赶紧走了过来:“太多了,太多了,真的太多了,谢谢你!”
程前刚想发言,范风架着拐一高一低的走过来:“哎,都是艺术爱好者,多少钱都值,这是你应得的,收下。是不是程前?”
这时候的范风英文已经变得相当流利了,比当初那HB棒子口音的英语进不了不少,偶尔还能带出点地道的芝加哥口语出来,不知真相的还以为这是芝加哥华人区的老油条子。
贝拉感激的抱了抱范风,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让他猝不及然,一激动,他也抱住了贝拉,拐杖一下掉到了地上,这才意识到这是人家礼节性的拥抱,自己元不该做出此种反应出来,赶紧低头拾了起来。程前看的哈哈直乐,周围的人群中又响起了掌声,是致友情,还是致爱情,其实所有人都并不清楚。
“下班了我们送你回家,你保护我们一回,我们也要护送你一回。不要小看我们,战斗力还是有的。”范风开着玩笑,以此来化解刚才的尴尬。
贝拉跳着跑开,点点头,继续着自己的演出。
本来打算就站在这里直到结束的,但浮肿的小腿让范风难以忍受,他对周围环境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发现在路对面的便道上有个装饰用的艺术造型石块,大概只有二十公分高。他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一股凉意从****直达脑门。
他打算就这样等贝拉下班,可刚坐下,就有个路过的装扮学生模样的男孩对着他坐下的位置扔了一美元过来,然后迅速骑车而去。范风惊呆了,同时也愤怒了。
“什么玩意儿?真把劳资当丐帮长老了?小子你回来!”
猛然一想,估计是对方把他当真残疾人了。
嘿嘿,这美国人呐,还真是够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