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行?吗的!”电话那头吴可勃然大怒:“咱什么时候受过这气!孙子还在芝加哥是吗?我和伟伟老毛这就搭下一班飞机过去,直接办挺这孙子!魏清多好的姑娘,怎么着也轮不到外国人欺负是不是?”
电话外,伟伟的咆哮声响彻房间,看得出来,深受无产阶级思想教育的两个人,对帝国主义有着很深的偏见。
“想来玩玩随时过来,报仇真不用了。”范风停顿了下:“老六已经手刃仇人了,亲手。”
“什么意思,那个手刃仇人?老六真动手了?”吴可震惊了。
“嗯,老六亲手干的,人已经死了,现在我们都在南部,也算是暂时避避风头吧。”
“........”
吴可沉默了。想不到才时隔几个月,身边就多了个杀人犯朋友,这个结局太出乎他的意料。原本只是想口头上仗义一把也就过去了,最多打考克莱一顿也就够了,难道真让我飞到美国去杀人啊!他隐约感觉到这次事情闹得大了,绝不是从前在中国的小打小闹,而是正儿八经面对生死般的抉择。电话外的伟伟也安静了下来,想必也被彻底吓住了。
“你们想过来也行,现在多陪陪老六也是好事,他现在情绪有些低落。反正这里吃的喝的都比较合乎咱们口味,姑娘们奔放着呢!”
范风话风一转,语气变得跳跃起来,有意识的想把话题引向轻松。
吴可和伟伟眼睛一亮:“去玩什么的,倒是次要的,前几天遇到你妈妈了,让我什么时候去美国给你带点药过去,还是治胃病的那些中药,我是考虑着不能把老太太的话不当回事,对不对呢?”
范风心里好笑,这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想着什么,偏不说出来,非要把自己摆在道义的制高点。什么叫傻心眼?谁都看得出来的歪心眼,就叫傻心眼,当然,只有当事人自己看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吴可的一通电话让范风心情明媚了许多。他告诉了许显军,说这几个人可能最近要过来,还得安排下住的地方。许显军也听高兴,在低潮期能见到家乡来的知己,确实是个宽慰。
“风子,你想好的事情就去干吧,缺钱的话我这还有七八万,给我留下两万,剩下的你全拿走,我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放着也是放着。”
“拉倒把,这点钱掉井里都不见水漂,我已经找素英另想办法了,这事你别操心了,到时候你过来帮忙就行,正缺人手呢!”
范风感觉心里暖洋洋的。要知道几万美金即使在美国人看来,那也是相当大的一笔巨款,悠着花也能够全家两三年开销。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这事我正想和你商量呢,这次的项目我不打算参加了。一个是我实在没心情,另外我想在家专心照顾魏清,钱你还是拿走,就当我入个小股份,赔就赔了,赚了呢?就回头分我点红利就行。”
许显军是对的,范风这么想,于是他也就顺从了许显军的意愿,不再苦苦相劝。
一周之后。
夜晚时分的FrenchQuarter(法国区)。人声鼎沸,从楼下向下看人群,满眼全都像是肉色的蚂蚁忙碌个不停。如果去过BJ簋街的朋友应该知道麻辣小龙虾的美味,全美国要吃到美味的小龙虾也只有一个选择——新奥尔良。路边大树旁,一个容得下七八个人的大桌子上摆放着两个巨大的盘子,刚烹饪出来的鲜红色的小龙虾堆的像座丘陵,那颜色让人垂涎欲滴。
范风看着桌子对面的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汉,说道:“老毛,这次怎么有空过来了?不用在家伺候丈母娘了?”
“伺候个屁!我都准备刺杀了!!离了!以后就当我没结过婚,咱们还像以前那样,该怎么玩怎么玩,真是没劲透了!你说我这结回婚图的什么呀?花不少钱不说,关键咱也不开心啊,真是花钱买罪受!还是你婚姻看得透。”
老毛声音洪亮,引得周围的食客纷纷看了过来,老毛也不含糊,回头怒视对方,直到对方流露出怯懦的眼光这才拉到。老毛对此非常满意,哈哈大笑。
伟伟舔了舔手上的酱汁:“我说老六你也太局气(小气)了,出这么大的事也不给哥几个吱一声,这时候正该我们挺身而出,你什么意思啊!”
许显军还没说话,魏清先说了:“他们说的什么事儿啊,显军。”
范风狠狠在桌子底下踩了伟伟一脚,赶紧圆场:“没事,伟伟说的是以前国内的事,吃饭就吃饭,你哪这么多废话!”
伟伟自知失言,赶紧打个马虎眼:“对对,以前的事,哎,我说吴可,你这次来不是给风子带东西吗?赶紧拿出来吧。回头再忘了,又给带回国去了,等于白练一趟。”
吴可咽下一大口啤酒,旁若无人的打个饱嗝,叼着牙签翻脚下的包,拿出一个印有“脚癣一贴灵”字样的袋子。
“给,老太太再三嘱咐,让你按时吃,呦,这袋子有点意思,吃吧,味道肯定好极了。”
范风脸一红:“你说我妈也真是的,拿个袋子倒也拿个体面点的,伟大的祖国物产不是挺丰富的嘛,这不诚心毁我名声吗?”
一桌人哈哈大笑。
在桌子下面抱着“受气包儿”的糖果儿听到笑声,钻了出来,在桌子上拿起一直龙虾,放到肥猫面前,不住的催促:“快吃,快吃,你再不吃,我妈妈他们就都吃完了。”
范风低头一看,“受气包”胡子上嘴巴上沾的全是酱汁,那叫一个窝囊。
“得,何小姐,你女儿非给我那猫吃出个口腔溃疡不可,糖果儿,来,你先拿清水把虾涮一下再喂,它就吃了,学叔叔啊。”
说完,言传身教的做起了示范。
“这次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许显军示意老毛碰杯喝酒。
“不走了,呆一阵子再说,等签证过期了直接被遣返,还能省张机票钱不是?反正离婚了,也没人管我了,回到家也是那计划生育的破工作,天天和一群中老年妇女搀和,腻歪透了。”
老毛脾气暴躁,属于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也发达的类型,刚结束了不幸的婚姻,这会就想在美国撒点野。
范风抬起了头:“真不走了啊,那行,跟我干吧,暂时饿不死你反正,不过在这你得听招呼,服从组织安排。”
“别说服从了,你让我顺从都行,不听你俩的我听谁的,听吴可的?那明天就得遣返回去!”
何楚芳一直在静静的吃着东西,她拍了拍范风的胳膊,范风停下了剥虾的动作,等着她发表重要意见:“哎,你们这次人都算齐了吧,这是准备团伙作案吗?我瞅着那架势像是要和谁比划几下。”
“没错!”
范风乐了。
“你知道吗?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们几个人的江湖称号,怕吓着你!”
“你们还有称号?”
“那当然了——狼牙山五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