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几个月过去了,芝加哥又迎来了一年中最靓丽的秋天,距离范风离开家到美国已经整整一年时间。
他和魏清的旅游公司在有条不紊的发展,客源是不担心的,唯一让范风放心不下的还是公司没有合法身份。直到有一天,许显军神秘的把他约到酒吧,当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黄白色的卡片塞到范风手里时,范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绿卡!有必要在这里科普一下的是:绿卡并不是指绿色的卡片。在1958年以前是,这以后就延续了绿卡的说法,现在绿卡大多为灰白色或黄白色,甚至连一丁点的绿色边也不沾。范风的心跳在加速,呼吸也变得短促,这意味着自己已经在美国是合法身份,可以随意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去任何地方了!换成谁不激动啊?一个合法的美国身份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就是一生的梦想,而且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未能完成,我只用了一年就做到了。突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的闪过范风的心头:
“怎么来的?是不是又是张东赫!”
许显军喝着苏格兰威士忌,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冰块,慢慢的点了点头。
“他这么做想要什么?你拿什么条件和他交换的?”
范风乐不起来了,顿时感到了无形的压抑。
“这个你不要问了,也别管,我来应付就行了,好好把公司做起来,魏清现在一心都铺到上面了,她对这事期望很大,千万别砸在你手里。”
许显军叹了口气,感慨了一句:
“终于不是黑户了,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四年了。来干一杯,今天往高了喝。”
自从许显军被彻底拉下水后,他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每次外出办事(很显然不是什么合法的事情。)他都冲在前面。打人他第一个上,毒品,走私,随叫随到,没有任何避讳,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偏激。这个办事利索,下手狠辣的中国人慢慢在七星帮里打开了局面,占有了一席之地。平常有事可以向张东赫直接汇报,连朴载庆都无可奈何,大有超过朴载庆地位的趋势。但在许显军心里也慢慢失去了良心的天平,第一次杀人时的不适应感对他来说已经成为永远的笑话。他现在已经是黄赌毒面面俱到的黑道新起之秀,当他手里拿着三棱刀再次刺向别人,鲜血四溅的霎那,他感到了无穷的快感,那是变态的快感,这是极其恐怖的转变。
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
对许显军而言,二者都对。正是七星帮把一个幽默善良,对生活充满向往的人变成了活脱脱的冷血动物;也正是许显军自己在这个平台上,慢慢开创着属于自己的黑道帝国。张东赫对他显然十分信任,而作为回报,许显军也甘愿效犬马之劳。他明白,没有张东赫,他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一切美好愿景和大好前程就维系在这个人身上。对此,他并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他也明白,从此以后,自己和范风他们走上了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范风能否上得了天堂他不知道,但自己是一定会下地狱的。
这些范风全部都看在眼里。某一次,公司来了几个黑人捣乱,从说话举止来看,这几个人并不是帮派的人,只是几个无业的街头痞子缺钱花了,来碰碰运气找点零花钱。恰巧被楼下的许显军看到,他二话不说,抄起门后的棒球棒,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打,把其中一个打的小腿明显骨折了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吓得魏清喊都喊不出来,她不知道在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陌生和残忍。
范风惊呆了。他知道,从上次纳投名状那一刻开始,这个潘多拉的盒子彻底被打开了。自己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这才是范风最痛苦的地方。
自从有了合法身份后,范风也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了,不可能永远干这个不合法的公司,毕竟并非长久之计,而且随着华人移民数量的日益增多,行业竞争也越来越厉害。不过他发现,专门针对华人的房屋销售却是出了奇的火爆异常,用客聚如潮来形容那是一点都不过份的。对,进军房产销售行列!这就是与时俱进!不过首先你必须持有房屋中介人资格才行,其中英语就是一大难关。没关系,还有什么文字能比中文更难学的吗?答案是否定的。那我就一定能学好英文,魏清张素英都行,我为什么不行?我又不是智障儿童!
从此,张素英肩上又多了一个任务:给半文盲范风普及英文基础教育。在全球范围内,除了英美几个英文本身就是母语的国家外,还有几个国家的人英文说的那也是相当标准。比如,瑞典,韩国,中国,马来西亚等。瑞典的音乐出口量在世界排名第二,仅次于美国,语言的优势不能说没有影响。韩国呢?看看大街上遍布其中的教堂和教会吧。在过去,教堂传进亚洲的时候,还有个重要的功能:普及英语。所以亚洲英语普及率最高的国家不是RB,也不是新加坡,而是韩国。那纯正的英文发音,恨不得比英国人都地道,让张素英来完成此项工作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张素英也乐的接受这活。随着接触的加深,她慢慢了解到,范风并不是一个喜欢夸夸其谈的空想家,相反,他对自己的人生总是有着各种规划,并且都在循序渐进的进行着,典型的行动派。而且范风十分热爱生活,他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感,像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第一次看到这大千世界般被深深吸引。一般来说,对生活热爱的人,往往坏不到哪去。看着这个三十七岁的大孩子,歪歪扭扭的写起字来,活像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可爱,张素英就会深深迷醉其中。
有人说:专注的在做一件事情时的男人最有魅力。
“好好努力呀,范风小朋友,写完了阿姨给糖吃。”
张素英笑的很妩媚。
范风抬起头,咽了口口水,心猿意马的说:
“你笑成这样,我还能有心思看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