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湖盆地,明镜湖,星宿总坛。
巨大的建筑工地还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在一处刚刚建成的偏殿门口,守着两个星宿弟子,这处偏殿没有牌匾标示,也不知是做什么用途,还需要人守卫。
星宿掌门丁鹏正在偏殿下面的一处密室,观看一场激烈的比试。
说是比试也不合适,因为双方面目狰狞,神情凶厉,招式之间舍生忘死,明显是拼尽全力,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对方打死,这分明是生死斗才对。
其中一个身材极为高大之人,一头火红色的长发,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眸子,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身材,几乎有两米高,高壮结实,给人一种铁塔般的气势。
这人正是丁鹏的俘虏童老木,此刻,童老木****上身,肌肤上遍布狰狞的伤疤,一条长长的铁链将他锁在墙上,虽然行动不便,但童老木依然凶悍无比,嘴中大吼连连,双手铁拳不断向对手招呼着,每一拳都是欲置对方于死地。
他的对手是星宿弟子王陆,王陆身材同样高大结实,但是站在童老木面前就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不过王陆动作非常灵活,同样空着一双手,只以掌力和七阴指对敌,丝毫不落下风。
转瞬之间,童老木一拳击出,王陆刚刚躲过,童老木后拳又至,一拳打向王陆面门,王陆用右掌勉力一挡,却封不住童老木刚猛的拳力,右掌被打偏,余势未息,被童老木一拳打在脸上,鼻骨粉碎,鲜血狂喷。
王陆倒也勇悍,根本不顾脸上伤势,左手并起二指,趁童老木招式用老之机,一指点在他腰间,童老木打了个哆嗦,七阴指毒性发作,身体软软瘫倒,像羊癫疯发作一般抽搐着。
王陆用手一抹脸上的鲜血,鼻骨剧痛,他心中狂怒,提脚猛踢童老木,踢到第三脚时,只听丁鹏说道:“好了,不要将他打死了,后面的同门还要用。”
王陆忙收脚,恭声道:“是,师父!”
童老木中了七阴指,阴毒发作,浑身打摆子般不停抽搐,丁鹏示意王陆将解药喂给他,过了半响,毒性解除,童老木蜷缩在地上,虽然身体停止了抽动,但还是半天起不来。
祁连派有数的高手童老木自然不应如此不济,只是因为这段时间他的身体遭受了太多的摧残,如果不是丁鹏每日用药物维持他的体力,恐怕早就崩溃了。
丁鹏不是虐待狂,他大费工夫折腾童老木,真实的用意是将他当成了星宿弟子的练功靶子。
这一段时间,丁鹏将童老木囚禁在偏殿密室,用元元真气制住了他的七成功力,然后便让星宿弟子轮流来和童老木比斗较技,目的就是提高弟子们的实战能力。
通过大半个月的观察,这样训练的效果很不错,弟子们实战经验增长很快,虽然过程比较残忍血腥,但只有这种生死之际的激烈比斗,才能让人飞速成长,长在温室中的花朵,即便是浇灌再多的营养,到了外面生存能力也是不行的。
当然,既然比斗凶残激烈,便免不了有损伤,像今日王陆这样只是被打断鼻骨的情况,还算是比较轻的,前些日子有一个弟子被发疯的童老木咬下了一只耳朵,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自然对此无能为力,于是那个弟子从此得了个外号:残耳。
还有一个弟子更悲催,比斗时被童老木一拳打到心窝,打成了重伤,虽然侥幸未死,但伤好后心脉脆弱,不适合行功动武,和废人无异,丁鹏于是便让他做些后勤打杂工作。
童老木渐渐停止了抽搐,他躺在地上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丁鹏,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烧毁。
王陆见他对师父不敬,又要上前踢打,丁鹏抬手制止,微笑道:“童大侠以身陪练,为咱们星宿派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样的大功臣可不能无礼对待。王陆,听到了吗?”
王陆恭声道:“是!弟子遵令!”
童老木此时已缓过一些精神,他体内的元元真气不仅可封堵他的经脉穴位,导致功力无法全部运转,还有保护他身体的作用,避免他重伤身死。他仇恨地看着丁鹏,咬牙切齿道:“不要让你家童爷爷出去,否则必将你们星宿派满门杀绝!”
丁鹏笑笑,无意与一个阶下囚呈口舌之利,对王陆道:“给他服用一颗疗伤丹药,休息半个时辰后,让其他人和他再打一场,今日就到此为止。”
王陆躬身领命,丁鹏于是不再理会童老木的谩骂,转身出去。
到了殿门,便看到秀姑急匆匆而来,丁鹏皱眉问道:“什么事!”
秀姑低声道:“刚刚收到扦泥城的一只信鸽,是胡雁平发来的求救急信。”
说着,递上一个包裹在极细小管中的信筒,丁鹏打开信筒,抽出里面的纸条看完,脸上升起一股怒意,咬牙道:“点苍双煞,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半个时辰后,丁鹏已安排好门派事务,决定马上前去楼兰处理变故,这一次他确实动了真怒,不只是为了弟子被打伤,更主要是被人打脸的愤怒。
当然,丁鹏不是鲁莽之人,决心对付双煞,也是因为有了一定的把握,如果是前些时候没有练成第三层五毒神掌时,还有些顾虑,但现在无所畏惧,练成五毒腐掌后他已经拥有腐蚀人内力的奇效,相当于化功大法的弱化版,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又修炼了一种刚兑换的奇功,收拾两个无家可归的老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
楼兰,扦泥城,大将军府,前院一处宅子。
倒霉孩子胡唯明此时也终于醒了过来,这让忧心忡忡的卜天雕终于松了口气,不过接着就是大骂:“你个混小子,竟敢不听老子的话,老子打死你,也省的以后出去给老子丢人现眼。”
他的师兄段仇世急忙拉住矮子,笑道:“唯明这孩子好不容易捡了条性命,要是待会被你一顿咋呼再吓得晕过去,你可不要后悔。好了,不要说气话了,唯明是有错,不过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让他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收拾他不迟。”
胡唯明眨巴了几下眼睛,好一会才理清脑中混乱的头绪,张开干涩的嘴唇道:“师……师父,对不起,让……让你老人家担心了,弟子错了……”
卜天雕一双老眼中升起雾蒙蒙的白气,然后转瞬即逝,哼了一声,骂道:“还知道叫师父啊,老子没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徒弟,还不如被人打死的好,眼不见心不烦,往后也不用为你操心。”
胡唯明想说什么,嘴一张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谷一雄忙道:“师弟,你先歇歇,别说话,师父只是讲气话,这两****重伤昏迷,师父快急死了。”
胡唯明眼珠转向谷一雄,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有一种深意,让谷一雄不知觉地心中发毛,脸上的笑容也勉强起来。
段仇世开口道:“唯明,你放心吧,打伤你的人已经被抓了回来,这个仇我们点苍派自然要和他星宿派好好算一下。不过师伯要和你讲一句,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不要一个人妄自行动,有什么事可以先和师伯师父说嘛。”
胡唯明微微点头,说道:“师伯,师……父,其实这件事不能太怪人家,是徒儿……徒儿要和人家比试,结果闯入的方式可能有点不妥当,被当作恶意之徒……,其实徒儿受伤后,对方还出力施救,为徒儿运功疗伤,这件事……这件事要不就算了吧……”
“混账!”卜天雕又忍不住怒气,骂道:“你被人打的像狗一样,差点丢了小命,就这样算了?老子怎么收了你这个没骨气的小东西,你能算,老子可不能算,老子的徒儿再不争气,也只有我卜天雕能教训,他星宿派算老几!”
卜天雕脾气暴躁,又特爱面子,其实上次在丞相府交手,他已经发现有点不对劲,星宿弟子不像是在对付胡唯明,更像是为他运功疗伤,只是他看到胡唯明受伤的狼狈劲,心中窝火,又舍不下架子出言询问,因此将错就错,准备试一试星宿派的斤两。
胡唯明诺诺道:“师父,咱们点苍派处境艰难,如果因为弟子的缘故再招惹强敌,弟子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弟子还有错在先,师父,师伯,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胡唯明本是年轻气盛之人,但是经过这次的重伤变故,反而想通了一些人生道理,锐气开始收敛,考虑事情也能从大局着眼,可谓是祸福两依。
卜天雕听了,一瞪眼又想发火,段仇世拦住他,轻声道:“唯明这孩子说的不错,你先不要着急,如果真是误会,也不用非要和星宿派斗个你死我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幸好那****拦着你,没有对虏回来的那个星宿弟子动粗,否则就没有缓冲余地了。”
卜天雕不满道:“师兄,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唯明可是差点被打死。”
段仇世笑笑,他的长相奇特,脑袋特别大,小时候生过一场疾病,脸上肌肉僵硬,无论什么表情到他脸上都是漠然,所以他虽然性子温和喜笑,但总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只听段仇世笑道:“当然不能轻易算了,上次观那丁玄一身武功玄奇莫测,我早想领教一下,这次正好趁机会和他比斗一番,让他不可小瞧我点苍派。”
卜天雕眼睛一亮,拍掌道:“段大脑袋,你终于说了一句中听话。老子看那些星宿弟子狂得可以,早想称称他们斤两,不过以大欺小胜之不武,这次打了小的,老的自然会来,等那丁玄来到,老子第一个试试他有几斤几两。不过,小子你放心,老子自然不会打死他,只要他亲口承认星宿派不如咱点苍派,这笔梁子便就此揭过。”
他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胡唯明说的,躺在床上的胡唯明不好意思道:“师父,弟子怎么可能为对手担心,是担心师父……”
卜天雕气得要跳脚,不过他就是跳起来也没有别人高,恼火道:“浑小子胡说什么,你是担心老子会输,老子怎么可能会输?”
胡唯明急忙改口道:“弟子是担心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即便赢了对方,一番激斗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卜天雕哼了一声,旁边谷一雄道:“师弟被人打伤后,怎么越来越向着外人了。”
卜天雕又是一声怒哼,胡唯明看向谷一雄,目光中充满怒意,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
段仇世笑道:“生什么气!这么大年纪了还听不懂话,唯明这孩子是为你好!行了,都不要说了,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处理,等那丁玄来了,他星宿派必须给一个说法,咱们点苍派的人可不能白让人打伤了。还有,那个掳来的星宿弟子要好生看管,谁都不许打骂欺辱,到时候要是出了差错,星宿派必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