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她的身边是离涯,正因为他相信离涯会好好的照顾她,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半点的伤害。
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心头这种不安会越加的浓烈。
冬梅是画黛最信任的人,她为何独自一人留在芄月国境内?此时此刻,画黛应该会平平安安的呆在沧澜的,不是吗?
“没事,黛儿身边有离涯在,我相信他。”楚君桓轻咳了一声,而后有些恍惚的向外走去。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
……
七日后,两军第二次交战——
冷风划过头顶,穿梭在每个人的心间,寒气仿佛凝结了人的意志,楚君桓坐在一批白色的战马上,身穿金色铠甲,依旧是长发飘絮,眉眼生威。
楚玄奕冷笑看着不远处的楚君桓,“楚君桓,我们又见面了!看样子精神不错呐。”
“的确如此!看来这次我们之间是时候要分出个高下了!”楚君桓坐在马背上斜睨着前方的楚玄奕冷然的说道。
“哼,楚君桓,朕这一次,一定要了你命的!”楚玄奕手持缰绳,坐在高高的马背上,高傲的说道,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要谁死,谁就得死!
“呵呵……”楚君桓冷笑了一下,“只怕你没命等到那一天!”
楚君桓微微的扬起唇角,他从未惧怕过死亡,从来也没有,所以他不怕楚玄奕,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作战!
战鼓再次擂响,楚玄奕带头向前冲去,后面的士卒也一个个士气大振,举起大刀往前冲。
楚君桓也不甘示弱,一瞪马肚子,举起手中的宝剑,冲了出去……
……
冰冷的利箭穿透着战场上士兵们的盔甲,穿过了他们的皮人皮和心脏,穿透了他们所有的思想……刀剑的碰撞声,两军的撕杀声,交织着在战场的上空盘旋……
楚君桓和楚玄奕面对面的拼杀着,两人也不分上下,谁也不甘示弱。
……
漫天的阴霾笼罩着天空,远远看去灰蒙蒙的一片。
画黛遥望着战场,她显得十分的冷静,从容。
“这一仗,还要打多久呢?”画黛喃喃自语道。
“恐怕很快就会停战的。”身后传来了离涯的声音。
回眸,画黛露出了浅浅的笑意,“都办好了。”
“嗯。”离涯轻笑了一声,他走到画黛面前,“时间很充裕,所以完全按照你的想法做了,而且似乎效果不错,如今麟国有动静了。”
闻言,画黛唇角的弧度的越加的的明显,“那就好。这下我可以放心了。”……
……
这场仗,打了整整一天一夜,画黛独自一人站在军营外,遥望着战场的方向,安静的等着。
这时候,北边苍茫山出有一道亮光深入天空。
画黛转眸看了一眼那亮光,唇角的微微的动了动,转身便向外走去。
没有人限制过画黛行动,所以即使画黛走出军营,也没有人会去在意。更何况此时此刻前方还在打仗,根本顾不了她。
……
画黛一席如雪的装扮,白色的斗篷将她有些素净的脸遮掩住了几分。
她提了裙角一步一步踏上玄山上的那个平台之上。在距离平台上的站立的人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站定在那里。
画黛没有急着走上前,她很有耐心的等着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转过身。
下雪了,雪花簌簌而下,天地之间,静谧的就如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山下的战争,似乎完全与她们无关一般。
画黛伸出手,接住了从天空中洛霞的一片雪花,雪花晶莹剔透,落在手掌心里凉凉的,但是,很快的,融化成了一滴水珠。
“下雪了,姐姐。”
就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般,画黛兴奋的看着落在自己手中的雪花,一片又一片的,好美好美。
轻轻柔柔的,就好像柔暖的羽毛一样。
转身,抬眸,只见那黑色斗篷下那张漂亮干净的脸庞。
画黛看着对方,而后露出一个干净灿烂的微笑,“姐姐,真的是你呢。”无邪的话语,就好像小时候,她们玩躲猫猫的时候,画黛好不容易的找到躲得好好的姐姐,然后十分开心的笑了,笑的是那般的无邪天真,“看吧,我又找到你了呢。”
画鸢看着画黛,她的目光有些阴冷,与画黛灿烂的微笑形成鲜明的对比,但她还是笑了,“又被你找到了。”
“嗯嗯嗯……”画黛摇摇头,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画鸢身边,站在她的对面,十分认真的看着画鸢,“不是我又找到姐姐了,而是姐姐又让我找到了。小时候,每次和姐姐捉迷藏,我永远都是找不到的,每次都要用各种办法把姐姐引出来我才能找到呢。”
“呵呵……”画鸢轻笑了几声,“那还不是你总是假装哭了,或者骗我爹爹找我嘛。”
“对啊,对啊,不然怎么能把姐姐找出呢?”顿了顿,画黛笑着看着画鸢,“可是姐姐为什么从来都不改改这个习惯呢?只要我一用计,姐姐明知道是骗你的,却总还是被骗呢?”
画鸢同样看着画黛,听着她这么说,眼睛突然看向远处,悠远而绵长。她微眯了一下眼睛,而后淡淡轻笑了一声,“因为我担心黛儿会担心我,会真的害怕得哭起来。”
“所以姐姐就是故意让我找到你的?”画黛天真的歪着头看着画鸢问道。
画鸢看着画黛,随即将视线转向了旁处,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许久之后,画黛站在画鸢的身边,视线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在那里,两军正在对峙着吧。
“他受伤了吗?”画黛轻声问道。
“嗯。”画鸢轻轻的回了一句。
“伤的重吗?”
只见画鸢眸子里闪了闪,“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他体内还有余毒没有清干净,还得好好修养,此时此刻,恐怕不适合的迎战。”
画黛垂下眼眸,伸手牵住了画鸢的手,“真是的,姐姐,你怎么可以下手这么重呢?”
画鸢回眸看着画黛,看着和自己一抹一样的脸,从小到大,每次她在生气的时候,画黛就会这样,拉着她的手,说着一些软软糯糯的话来哄她高兴。
每次她都生不起气来。
“呵,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有变。”画鸢看着画黛淡淡一笑。
画黛笑的何其无邪,她靠近画鸢的身边,身子慢慢的放松,有些疲倦的将身子靠在画鸢的身上。而画鸢也没有拒绝,更没有推开她,反是支着她,依然平静的站在哪儿。
一黑一白两个美丽的女人,就这样安静的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
风扬起了她们披在身上披风,随着飘落的雪花,两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画黛靠在姐姐的身上,她的脸上淡淡的浮出了一丝的浅笑,笑得何其安静,何其纯净。
她简简单单的一袭白衣,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与兰痕粉迹更是无干。看她低眉轻语,清雅出尘,如水仙扶风,似瑞兰影月,一时间不由得看的痴了。
而画鸢却是略带着一丝的宠溺和无奈,抬起手,轻轻的为画黛抖去她肩头的积雪。
“姐姐,有多久我没有这么靠着你了呢?”画黛似乎有些累,她腻着画鸢的身子靠着。她将自己那精致的下颚抵在画鸢的肩头,双手无意识的环住了画鸢的腰际,“姐姐的怀抱真舒服,很温暖呀。”
画鸢身子微微向后倾侧了一下,在一颗古松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支撑点,而后也抱住了画黛的身体,抬起眼眸,眸光悠远的看着远处,很远很远,没有半点的交集。
她幽远的叹了口气,“小时候你累了,就喜欢腻着我,就喜欢这样靠在我的身上。”
画黛微微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睛,而后轻笑出声,“是啊,每次姐姐都会抱着我,就像这样。”
画鸢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画黛也轻笑了一声,而后蹭了蹭画鸢的脖颈,“世人都说,我们是这世界上最最亲密的,我们有心灵感应的。可是好多好多事,我却怎么都不明白,我甚至完全一点都猜不姐姐到底在想什么。”
画鸢闻言,身子微微一僵,而后垂眸苦笑了一声,而后抬起眼眸,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晃眼,五年了吧。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我还清楚的记得及笄的那一年,君桓哥哥带着好多聘礼去丞相府向爹爹提亲,我好开心啊,真的,真的很开心,我觉得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能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画黛听着画鸢说着,脑海中闪过当年的情景。
她清楚的记得,她看着姐姐满目幸福的在杏花树下被楚君桓紧紧的抱在怀中的情景。
下聘的那一天,她一个人跑到后山,躲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大声的,放肆的哭了一场。
“那时候,我记得,你也好开心的为我一起准备着婚礼的东西。红嫁衣,红盖头……”画鸢笑着说着,可是眼睛里却有慢慢的被水汽蒙住了,“可是,可是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是我呢?我还没有等到君桓哥哥的花轿临门,我却被人带到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我被人蒙着眼睛,看不到是谁,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新婚之夜,本是属于我的洞房花烛,可是我却被一个人强暴了……”画鸢说的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这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滚落的泪水却无情的证明了她的心痛和无助,“黛儿,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千万把的刀一刀,一刀的戳着自己的身体,好痛,好痛,痛得我想死。可是,可笑的是我连死竟然都没有权利,他们不让我死,他们把我送到青楼去,学会怎么伺候男人,怎么讨男人欢心,我不从,他们就让好多男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欺负我,直到,直到我答应为止……”到最后这句,画鸢的声音已经变的很轻很轻,声音里带着几分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恨还是因为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