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若出现光,就是希望。
进入了黑暗的海域,游走的漫无边际,目的只为躲开肆虐的狂风。折扇的威力虽强,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不知是该感谢这扇子还是要怪它将众人又拖向了新的死亡“旋涡”。
众人在黑暗中摸索,彼此互相对话判断方位,黑暗中躁动的海浪拍散许多人,海浪翻滚得凶猛狂暴,冲淡、模糊了彼此的声音,或许只有同一块木桩上的人才能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可能很多人已经被怒浪拍进了海中,尸骨难现。
而众人依然无法完全摆脱飓风的影响,只能感受到周遭的海水不断地往岸上移动,并且水势在减小。
黑暗中,有光的地方就有人的眼睛。
在不远处,竟然出现了零星的光点。
沐月之都,若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进入者多半不再出现,不知是为黑暗永远的吞噬,还是被海中的未知夺去了生命。而沐月之都的黑暗,大多笼罩在海域。
“大家往那边走,速度要快!”皇甫潋明、澹台凌天、杜昊、了心和尚各自指挥着自己现存的队伍,乘木而去。
光点越来越近,看清之时,大家一脸的愕然,发出光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宫殿,宫殿的顶端有一颗闪着光的圆珠,宫殿通体漆黑,亦或是被海水长期浸泡所致。
苏笙早已被这狂风巨浪搅的乏力虚脱,若是说元神境修者拼尽毕生修为方能坚持住,那么苏笙已经完全超越了极限,而当看到那道远处的、柔软的、充满诱惑力的光时,他已经乏力到昏迷,身体不听意志的使唤,不断地往下沉去,而下坠的方向正好是光源只所在。
是的,黑暗最可怕的就是失去视觉,若是一个人不发出声音,你将永远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一个人发不出声音的时候,也许就是死亡的时刻。
昏迷中的苏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梦中,他向往着光明,他一直向往光明,在云雾峰顶看东边第一抹晨光,在大真峰顶目送最后一道晚霞,修道者跟随天地造化,日月星转,他们都渴望光明,因为他们的能量来自光明。
“滴、滴、滴……”
“滴、滴、滴……”
仿佛一个淘气的小孩用一根树枝不断的搓你的身体,那种不痛却痒,不惹又来的感觉,最能惊扰人的美梦。
苏笙艰难的睁开眼睛,不知昏迷了多久,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束充满着魅惑之力的光,让自己丝毫没有抵挡之心,他很舍不得那道光,所以他不愿醒来,而他醒来的原因,也是因为那道光消失不见,紧接着传来的就是身体的疼痛和身体某处传来的异样感觉。
苏笙还没有完全看清周遭的情况,只觉得身上的衣服紧贴着自己的每寸皮肤,而那个异样的感觉应该是水滴的缘故,周围并非无尽的黑暗,却有着庄严的肃静,几个庞然大物骤然出现在苏笙的眼前。
庞然巨物皆是身穿铠甲的石像,石像高十丈,井然有序地并排在苏笙前方两侧,石像的目标太大,苏笙很轻易的就看清了一共十四座石像,石像的表情各异,或面目狰狞、或表情严肃、或慈祥庄严、或开怀大笑,而他们手中紧握的,都是巨型的武器。
苏笙之所以能看清这些石像,是因为几乎在苏笙睁开眼的同时,每个石像两边的火炉同时亮起,照亮了整片空间。
苏笙仔细观察了四周的情况。这是一个大殿,殿高四五十丈,周围有着各式的壁画,因太远而看不太清。殿中无门,至少苏笙一看望去,并没有看到任何一扇门,可能门在自己身后。
“阎王殿吗?自己已经入地狱了吗?”苏笙首先闪过的念头便是自己已经身死。
苏笙再看看自己,正扶坐在一软塌之上,可仔细一看,并非软塌,而是一把长型座椅,座椅为黄柚木色,颜色沉雄生辉,座椅正处在这个空间一侧的正中,可看尽周围的一切。
“呵呵呵。”
“久等久等啊。”
“呵呵呵。”
“谁?”空气中突然想起了一阵笑声,诚惶诚恐的苏笙马上引起了警觉。这声音恰似阎王殿的阴冷诡异。
“呵呵呵。”
苏笙确定这是一个笑声,但笑得并不阴森,而是和蔼,就像一个老者看着戏耍中的孙辈们而欣慰地笑。
“前辈。你在哪?”苏笙对着空气疑惑地问道。
“你应该先问你自己在哪?”那声音从一个老者的低沉声调变成了一个壮年。
“那我又在哪?难道自己不在阎罗王处报道?”苏笙这句话不仅是问那声音,也是在问自己。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那声音又从壮年变成了老者的低沉声调。
这人好生奇怪,自己按照他的意思问他,却得不到应该有的回答。
“我叫苏笙。”
“苏笙,曾经你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所以转而修道,可到头来,还是一个‘书生’。”苏笙听得莫名其妙,只觉得这老这怎么老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可知你已经来迟。”
“你可知你已经迟了太久。”
“你可知这一迟,时间就不够了。”
“你可知,哎……”
这老者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不断的顾自己叙说。
“前辈,我不明白您说什么。”苏笙怯怯的问道。
“你现在何种修为,可入圣?”
“什么,竟然尚未脱凡,尚未脱凡,那你来干什么,你干什么来找我,你找我又有何用,规矩不都是你定的吗?”
……
空气中,老者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他已经不再提问苏笙,而是自言自语,自暴自弃。
“前辈。我这是在哪?”好一会儿,等那声音平息之后,苏笙再次问道。
“你在哪里,你是要一个名字吗,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这里有很多个名字,反正都是你,不,他取的,取的乱七八糟,最后也不知道叫什么。”
苏笙已经觉得自己的问题一个也得不到回答,干脆闭口不问,而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大殿四周走动。
火光照亮了大殿的每个角落,除了顶部仍暗而不明,周围没有一个人影,只有苏笙的脚步声不匀称地回荡在大殿。
“我到底是生是死,杜师兄和陈师兄他们人呢?”苏笙边走边口中默念。
乓——
苏笙已经将周围的墙壁都找了一遍,没有看到一个出口,心里正在纳闷,难道出口在顶上不成,正觉无奈之际,突然听到一个重物掉地的声音。
那声音打破了大殿的沉寂,循声而望,只见正中的座椅之上放着一样物件。
“一个布袋?应该是前辈所扔。”
苏笙打开了布袋,布袋内是一柄剑,剑在匣中,拔剑出鞘,为一玉剑,剑长一尺,通体玄青,幽深透亮。
苏笙握剑在手,只觉得一种古老而苍玄之感。剑为器中之王,但好武器能否发挥好威力还得看用者的发挥。
“轰轰轰”
苏笙背后传来声声巨响,他猛然回头,发现一座座石像竟自主活动起来,而且体型也缩小到与自己一般大小,十四座雕像,首先走出原先位置的是离自己最近的那位。
石像手握大斧,斧开臂展,直接攻向苏笙。苏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能挥剑招架,可这玉剑怎么看都像是一件艺术品,能挡得住这石斧的威力吗?
玉剑太短,苏笙右手持剑,左右抵住剑身,堪堪挡住石斧的重击,一击之后,苏笙快步后移,可后移的空间所剩无几,苏笙一个转身,避开了石壁,躲到了石像的背后,为自己赢得了足够的回旋空间之后,警惕的看着对面的石像。
“呵呵呵,飘云步,幸好没有入错门。”空气中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前辈,您这是何意?”苏笙大声质问,同时眼睛时刻盯着正在走向自己的石像。
“无他,先脱个凡,才有资格向我提问。”老者带着叹息的口吻答完,便不再言语。
苏笙心里叫苦,“脱个凡,通八脉洗髓脱凡有这么容易吗?若是这般容易,自己五年多为何只通了五脉……”
“砰!”
苏笙顾不得抱怨,眼前的战斗让他无心招架。
利用巧妙的步伐和有利的位置,苏笙躲过了石像的几次攻击,逐渐适应玉剑的长度和石像的攻击套路。
说来,独自待在篱笆小院中时,苏笙每日无事可做,将沧玄剑法练了一遍又一遍,最初掌握的重剑、斩风、破云已经驾轻就熟,而第四式滴水也已经入门,手中玉剑虽短,使唤起来却也是得心应手,既然时局不能自己决定,那就只能兵来将挡。
缩小到常人大小的石像,活动也变得如常人一般,但是石像的攻击手段很单一,无非在于一个“重”字,每一击的手段就是重重的落下手中之斧,苏笙依靠飘云步,左突右闪,躲过了石像的攻击,而在石像准备下一次攻击之时,伺机而攻。
“破云……”
苏笙终于抓到了石像的攻击弱点,“破云”式直击石像的腋下,玉剑深入石像腋下一寸有余,直接卡死了石像的攻击路径,石像就此停止了行动。
“呼……”
苏笙长吁一口气,满头大汗,精力消耗太多只想坐下歇息片刻。
但是不等苏笙喘够三息,又走来两具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