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白江篱和孤鸿飞踩完地图后,都已经凌晨一点钟了。但是,俩人也还是打着怪,谁也没说话,默契的,一个人打怪,一个人在捡东西。
其实,不是白江篱不想说,只是奈何的小妖孽徒弟这两天像精分了似的,突然走起高冷路线来,让她这个话唠师傅也无从下口啊。
“咳咳————”
白江篱有点担心,游戏里韵律声悦耳动听,还是摘下了耳机,掀开暖着腿的毛毯,“踢踏踢踏——”
扶着上床的楼栏,爬到了床沿上,掀开了被紧紧捂着的,还在咳嗽个不停地头颅。
伸着被毛毯捂得有些发汗的手掌,翻着手背,伏在因为咳嗽不停而颤抖的人的额头上。
“好烫,秀秀,秀秀。”
感觉明显高于体温的额头,白江篱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摇着还在咳嗽不停地人,却没有得到半点反应。
除了“咳咳——”声。
“老妖婆,快醒醒,秀秀烧昏了,快,起来。”
被白江篱从梦中用九头牛拉回来的邱婕,坐了起来,迷迷糊糊了半晌儿。
“怎么了?”
望着大半夜不停窸窸窣窣在苏秀秀衣柜里翻个不停的白江篱,邱婕眯着眼瞅了瞅强烈的灯光,又才望向一脸焦急,根本停不下来的白江篱。
后知后觉的邱婕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快起来,穿衣服,秀秀高烧了。”
一听这个,那刺一样的咳嗽声这才入了邱婕的耳。这才急急拿下刚刚才被白江篱转身摔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立马开始往身上套,也管不着正反了。
两分钟之后,邱婕下床穿鞋的时候,白江篱已经一个人把上铺之上的苏秀秀穿戴好了。
“快来,别理了,来搭把手。”
听及此,邱婕把手上的鞋带使劲一扭,管他三七二十一,咚咚两声就上了楼梯。
过了还一会儿,才终于把苏秀秀给从床上给弄了下来。
“你快去换衣服,我来看着。”
邱婕稳着在板椅上根本坐不稳的苏秀秀,抬头对白江篱交代了一声。
“学霸姐,醒醒,学霸姐,苏秀秀,秀秀。”
看着怎么摇都摇不醒的苏秀秀,邱婕急了。
她想起了,高烧会烧坏脑子的。
学霸姐这么高傲的人,这么聪明的人,烧坏脑子怎么办啊?
一分钟没到就把衣服裹好的白江篱一回头看着平时胆挺大的邱婕,这时候脸上这个表情,也是很有感触的。
但是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啊,大姐。
衣柜的衣架上挂着的帽子和围巾,管他什么,噗嗤一声,一股脑全给扯了下来。
“围着,这条给秀秀围上,帽子也给她带上。”
理出白色的搭在邱婕脖颈上,饶了两圈,没看着一点缝隙了才把手里的塞给正一脸焦急得快哭了的邱婕。
没时间说多余的话,把该拿的,需要的都统统收到了包里。两布跨过去,扶起板椅上满脸通红,偶尔咳嗽的撕心裂肺的苏秀秀下了楼。
“现在去学校的医务室只是浪费时间,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你不要吓我啊,白小肥。”
她担心是要是其他什么的送校医室怕是不管用的。
算了,看邱婕这样子,估计再这样说,她是要哭了。
“没什么。”
“你先扶着,我打个电话。”
白江篱调出联系人,那是她最不愿联系的人,也是这些年来从不曾靠近的人。
可是,任性是要分场合的。
“喂,麻烦,麻烦你,你过来一趟,有人重病。”
应该来得及吧,这里离得近。
没一会儿,车来了。
寒风下,那人依旧迎风而立,冷峻严厉,一如当年的风华无二,一如当年的眼眸寒霜。
“快上车吧!”
那人瞄了一眼这边扶着人的两人,低沉的声音里,威严十足。
医院,都是消毒液的味道,这里,是白江篱不喜欢的味道。
是白江篱永远不愿原谅的味道。
这时候,是凌晨的四点钟。
“你先在这里,我去缴费。”
白江篱扶了邱婕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看了眼手上护士刚刚递过来的单子。
邱婕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摸着冰凉的板椅仰望着手术室的门。
“你好,我是来缴费的。”
“好,您请稍等一下,我帮你查一下?”
接过单子,护士查了一会儿,抬头对正在掏钱的白江篱说道:“你好,你们的费用已经缴纳过了。”
“缴纳过了?怎么会?是——”
“谁”字还卡在喉咙里,这时,白江篱才想起方才那冷峻严厉的身影。
撇头,也堪堪只看到了一个离去的背影,一如当年,孤清,冷傲。
苏秀秀已经进手手术室一个多小时了。
邱婕从苏秀秀一开始进手术室就一直在哭,直到现在,已经哭着睡着了,浅浅的,眠着。经不起吵闹,片刻之前还在颤抖着。
她说是自己没有多长点心,才没有发现秀秀病得这么严重了。
“叮叮——叮叮——”
白江篱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息,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紧急任务,我先走了。你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是啊,好久没有回过家了。
白江篱从踏进这里开始,就没有了多余的表情,只顾拍着身边睡得不安稳的人,两个人,今夜,在这里以对方的体温寻求着慰藉。
五点,手术才算有了个尽头,白江篱终于松了口气,深深地呼了口气,这才发现,不经意的动作已经吵醒了身边睡眠轻浅的邱婕。
“回去睡吧,秀秀这里,我来。”
“我来吧,你一夜没合眼了。”
“你回去好好补一觉,今天周六,没课,下午过来换我。”
“记得打出租车回去,到了给我电话。”
邱婕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也还没能说些什么。就被进来的人打断了。最后也不得不打了个招呼就回学校去了。
“你也回去睡吧。”
力烊的电话是四点半的时候打过来的。昨晚,苏秀秀的信息没有回,力烊睡醒了四点半,就正好打个电话问下,电话是白江篱接的,这是意料之外。力烊立马赶了过来。
刚到门口就听见白江篱和邱婕两人的对话。
“不用。”
“丫头,你——”
“力少,我们不熟。”
白江篱看也不看一眼的态度,让力烊着实有点胆战心惊,这么多年,当年事事唯从的丫头也变了。
“我的意思是,你累了一晚上。我——”
“我去买早餐——”
白江篱不想再在这里这么压抑的空气里呼吸,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出去散散心。说着,起身擦过前面的人,出了门去。深怕自己控制不住。
医院门口,白江篱望着仍然还是乌压压的一片天,仍然是呼啸得厉害的寒风。但是也不由得深深地觉得放松了,这是心理上与生俱来的逃避心理吧。白江篱讥诮的勾了勾嘴角,笑着自己的胆小。
大步向街边跨步而去,其实这么早,又是大冬天的,早餐店都还没有开,她只是给自己一个逃脱的借口,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踏踏踏踏————”
背后的脚步声渐近,终于到了白江篱的面前。
“医生说,秀秀大概中午才能醒过来。”
看着依然面无表情的人,力烊气喘吁吁。
“丫头,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呵呵,力少,我们,有什么话题可以谈?”
白江篱抬头,冷若冰霜的眼神像冰凉的雨水一样,打在力烊的身上。
震得力烊一片心惊。
“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很多话题需要谈的。”
“呵呵,力少,当初你信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哟。”
“丫头,信的事我确实对不住你,可是,你要相信,当初的我不过是——”
“力少,每颗心的修补都是需要代价的,你呢?拿什么修补?”
“我可以——”
“你还有什么筹码么?秀秀么?希望力少不要让我后悔认识你这个人。”
“丫头,你误会了,我对秀秀的感情是真的。”
“呵呵,随力少怎么说,我白江篱,不吃你这套了。”
“白江篱,你真的就非要这么狠么?”
“我狠么?”
“你不狠么?更甚当年。”
“啊哈哈哈,力少,我白江篱当年对你可是掏心掏肺的好,你现在居然来跟我说我狠?那我那些年的真心都是喂了狗么?”
“呵呵呵——,丫头,看来你还不明白,你那些年的掏心掏肺对我来说就是毒药,你知不知道?”
“我就是想全身而退,所以——所以,才不得不以那样的方式离开。只是,原谅我,那么多的方法,我选择了伤害你最深的一种。”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些,你把我当哥哥,当亲人对待的岁月,我——我却始终没办法把你当妹妹,你知道那种喜欢却必须压抑的心情吗?”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力烊?”
“你个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啪——”
原来不是所有真情相待的人都能以真心相待。
白江篱无力,望着自己红了的手掌,打了他,就能把那些年真挚的深情弥补吗?
答案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