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笑着的力烊看着苏墨阳打趣道:“墨阳,你护个什么食啊?兄弟我又不抢你的。”
说着,还没待力烊自己逮开苏墨阳,后面的白江篱就推开了挡在自己前面的苏墨阳。
“力少,好久不见!”
力烊准备伸出推开面前人的手还僵在空中,就看见这张笑颜如花的脸上一如当年的熟悉的笑。就这样,苏墨阳暗自闭上了眼睛。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
“江——江、篱——”
力烊还未散去的笑没有得以升华,便被留在了嘴角。
嘴里是曾经熟悉的人的名字——
却已经叫得那么拗口。
白江篱眼里在听到对面人叫自己名字和当年那般,没差多少,但彼此心境已经差了那么多,不禁,悲从中来。
“力少,还是和当年一样帅气啊!哦,不,更帅了呢。只是,这脸怎么越看越像整过似的——不顺眼呢?你说是吧?苏墨阳。”
白江篱笑着说完,不禁说完后才发现,这咸咸的是什么东西呢?
滑到嘴边了,可真苦啊。
力烊见过意气风发如白江篱,见过调皮捣蛋如白江篱,见过愁眉苦脸如白江篱,见过的白江篱都没有哪一个能让他这么自责,这么无力,这么没有办法。
原来,自己那么自私的想法和决定,竟然把她伤得这么深了。
“江篱,我——”
力烊正想说下什么,僵在半空中的手正想附上去擦干那些泪水。却被白江篱的讥笑的面容打断。
口中的话,也被打断。
丫头,你要信我,我不会隐瞒你的,任何事。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力烊,她以为,她会甩他一耳光以此偿还那些年受过的委屈。
但是,她发现,她依旧是舍不得。
是的,她舍不得。舍不得那些斑驳了的如歌岁月。
“哎呀,这山好难爬,早知道就不来了。”
“踢踏踢踏——”
“你可真出息。”
邱婕和苏秀秀的声音从楼道走廊里传来。
白江篱望着力烊脸上变换的表情,淡淡道“秀秀来了,希望力少拿捏好分寸。”
说完,白江篱转头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好笑脸。
擦身而过,忙转下楼去,接应那爬得够呛,正直喘粗气的大叔。后面还跟着一边哀嚎不爬了的邱婕,还有照看着大叔的苏秀秀。
等几人上来之后,邱婕就在那里抱怨说白江篱不等她,真不够意思,还不等等大叔,真是道德沦丧。
白江篱直接一句话堵死了邱婕的喋喋不休:“你自己说要跟大叔继续探讨地大物博,河流山川的。”
苏秀秀,扶着大叔顺了好一会儿气了,才放心的把老人家交给了旁边站着的白江篱。
走过去,瞧见力烊的脸色比之前要来得煞白些。忙问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力烊笑了笑,瞥见一旁正没事人一样和老大叔侃侃笑笑的白江篱,摇了摇头。
苏墨阳忙过去,两手搂过力烊,“没事,可能是上面的冷风吹得太猛了。”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还拍着力烊的肩膀问“是不是啊?”
力烊看着昔日的兄弟,心里莫名的也觉得对不住,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是啊,上面的风太冷了。”
一语双关的话,听的白江篱的手一阵顿。
接下来的路程,变成了,白江篱和苏秀秀,还有邱婕在后面陪着话多得不得了的大叔侃完泰山,侃嵩山,侃完嵩山还不够,还扯下太平洋。这白江篱三人也就一路上陪着老大叔侃,谁叫这老大叔这么可爱呢,还有一颗这么不服老的心。
而苏墨阳和力烊就在前面,一走一停的,等着后面的大部队。为什么不一起走,原因是:遭嫌弃,遭大叔的嫌弃。
就剩苏墨阳和力烊,经过刚才在楼亭之上的事情,力烊反而不再好意思面对这个和自己当年一样心境的哥们了。所以,两人之间也静静地爬了很远。
等到都快爬到山顶的时候,天上的雨也停了,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后面因为雾气越来越浓,看不到的身影。
苏墨阳忽然开口了。
“你走了,丫头自责了好久,不开心了好久,找遍了大街小巷,没有找到你。可她还是疯狂的找,最后直到等到你的那封写满绝情话语的信,她终于不再找了。”
顿了顿,苏墨阳的思量相信力烊能懂得。
“其实,她不是不找了。她是不知道,找到了该说什么,是就这样决裂,还是继续放下尊严祈求。”
苏墨阳每每想起那段灰暗的时光,总是不愿在白江篱面前提起。
“她一次一次自责到睡不着觉,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想什么呢?
力烊,这么多年了,你该有个解释了。当年你捅在她心里的那一刀,不比她家里面的那一刀来得浅。
想想,要是我哪天也这样捅你一刀,你就能知道了,是么?”
看着渐渐淹没在浓浓雾气中的路口,力烊的内心是撕扯的,要知道,这些年,自己不能提的愧疚现在一时间如泉涌,那就像再也装不下水的气球,多一丝就爆裂。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没有想过,丫头是那么傻的一个人,看着苏墨阳此刻责备的眼神,力烊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当年的决定和想法,太幼稚了。
可是——
“如果不那么做的话,会怎样呢?墨阳,你守了这么丫头多年,难道不清楚我当时的想法么?”
力烊试图在自己的微弱立场上挽回一点点的证明,自己也许没有错。
“就是我明白,所以才不会做。”
一直望着漫天云雾流淌来去,不留痕迹,苏墨阳转头对上那双明显有着歉意的眼,认真的说着。就像,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割舍的情感,只是,从来没有这么绝望的诉说。这是明知不会有结果的坚持,却无悔的情。
“我不是你,墨阳,我喜欢的不会甘愿放弃的。如果没有希望的话————”
力烊话里的决然还没有说完,就这样被苏墨阳从没有过的眼神打断,接下来就是明显的责备。
“没有希望,所以为了掐灭希望,你就以那种残忍的方式来告别?让她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任么?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没办法爱上那两个承诺过会一直陪着她,不背叛她,被一直当做哥哥似的人,难道有什么错么?当时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在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呢?希望她永远消失,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不要再那么贱嗖嗖的再去找你,就算找到你也不会见她——”
说到这里,苏墨阳像是再也忍不住怒气一样,仰头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曾经和自己一样心情疼爱着丫头的人,却伤得她那么深。
这样想着,手中紧握的拳头再也留不住了。一拳两拳三拳——一拳又一拳落在面前人的胸腹。
直到,那人再也站不住也不吭一声。才逮着那人的领子,把他抵在背后冰凉的石墙上,“你跟我说,那些骂她的一字一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真的错了么?墨阳。”
力烊像在自问,也像在问苏墨阳。
不一会儿,答案就再次出自力烊的口。
“墨阳,或许我的方式是错了,可是当时的我并没有做错啊。如果留在丫头身边,那我也不可能走出来,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一直守着。不,可能我和你不一样,我可能不会甘心就这么守着,你懂么?”
闻言,苏墨阳变了愤怒的脸色。
愣了。
是啊,人不一样,人都是自私的。
自己也不是么,守着这么多年,不就是期待最后一丝没有捅破的希望么。
力烊自是来源于内心的来自内心深处的自我保护,只是方法不能让自己认同而已。
半晌儿,苏墨阳才蹲下身去,伸手把被揍得够呛,累得倚着石墙而坐的力烊拉了起来。
看着苏墨阳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力烊知道,苏墨阳消气了。男人与男人之间,只存在着的可能就是这么几拳头就解决的事情。
“别忘了,找个好借口,去跟丫头道个歉。你真的,伤得她很深。”说着,撇过头,不看力烊,又望着远方迷蒙的山痕。
顿了顿,闷闷的声音又再响起。
“还有,丫头的性子你知道,苏秀秀是她的室友,你——”
没待苏墨阳的话说完,力烊一个拳头就摔在苏墨阳的肩头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苏墨阳“墨阳,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说过,我已经走出来了。秀秀这姑娘深得我心,不然我也不可能和她交往的。我你还不了解么?”
闻言,苏墨阳也苦笑着,是啊,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吗?自己兄弟都不了解了,果然,是他离开太久了。
六年了,能不久么?
六年,把那个曾经调皮捣蛋的姑娘塑造成了一个聪慧狡黠的人儿了,把他们的距离也拉得那么长了。
看着远远的,终于出现在被雾气弥漫的路口,扶着老大叔使劲怕得欢快的白江篱几人。苏墨阳和力烊俩人相视而笑。似乎这六年的不见一如在这风中散的干净的雾一样,感情,就在这一回眸之间。
转头,看山顶就在前头不远处,俩人又狡黠而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你逮着我,我逮着你,谁也不让谁先上去的狠劲,看得刚到这里的大叔,邱婕,苏秀秀三人连连摇摇头。表示无语至极。
只有白江篱,看着这一幕,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不知不觉间,就冲了过去。
在后面三人皆以为她是冲过去加入战局的,在身后不由得捏了把冷汗,没想到,白江篱就单单过去,恶狠狠地踢了力烊一个二五翻叉,接着毫无压力的,欢快的蹦到了山顶上去了。根本不管身后一群人的惊讶程度和疑惑。
就算是淡定如苏墨阳,清冷如苏秀秀,当事人如力烊。都没有搞清楚,这踏马的,到底什么个状况。
其实,白江篱也是踹完人之后,听见邱婕那句“哎,白小肥,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啊?”后才想起自己做了些什么。
这会儿,到了顶上就是不回头,只顾望风景,掩饰眼神的时候。忽听得后面苏墨阳也一把冲了上来,嘴里还一如那年的欢快,笑着。
力烊懵是懵,可也庆幸,好在,丫头不是真的生了他的气。不然,他要怎么弥补呢?怕不是这一脚能踢散的。他受着,也应该。想着,也欢快的起身,望着顶上吼得欢快的两人,飞奔了过去。
苏秀秀就在一步之遥望着力烊眼里从来没有这么放肆过的笑,不禁愣了。准备扶人的手也只在空气里,凉凉清清,不甚期望。
眼前的三人,正在放肆的嘶吼,最左边是苏墨阳,最右边,是力烊,中间是白江篱。
后面三人上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但是,苏秀秀何其聪明。
力烊眼里笑得肆意的神色,她虽然没有读懂,但是,那不是一个陌生人望着另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眼神。
思及此,苏秀秀不禁暗暗笑自己,真是多疑了。
那又怎样呢?
自己的朋友,有什么理由不信呢?
以心换心,这是小白应得的。
这山间的雾气渐渐的散去了,空中竟然慢慢的飘起了小雪,那颜色,明亮的显着透明的亮色。
每个人的心都明镜,此时此景,有什么理由悲伤呢?
既然没有理由谈伤春悲秋,那就愉悦尽兴。
不失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