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携走出小小的草屋时,已经日头高悬了,流风笑的体能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与苏枫苓一般的走路还是可以的。
苏枫苓走在中间,右手被流风笑的左手紧紧的握在掌心,而她的左手则牵着一脸祝福笑容的小男鬼。
知道自己与苏枫苓的亲密行为,都被小男鬼看了个全后,流风笑虽然看不见小男鬼的所在,却总还是感觉了几分不自在,那局促的模样,自然又让苏枫苓和小男鬼笑了半天。
如今两人一鬼缓慢的走在去城中心的路上,暖暖的日头晒的人暖哄哄的,青山城的夏天一点也不像夏天,反而像春天一般,只让人感觉舒爽,而不是酷热,流风笑这才想起问苏枫苓的打算,“我们去哪?”
苏枫苓微笑的转头看他,“去见一个人!”
“见谁?”流风笑讷讷的又问。
“凤雏!”苏枫苓缓缓的吐出两个字,立即让流风笑停住了脚步,凝重了表情,“苓儿,不能去!”
“笑哥哥,为什么?”苏枫苓跟着他停下。
“她靠不住!”
流风笑可没忘记是谁出卖了他的苓儿,虽然欧阳雄那些人实际上的目的是自己,不过他依旧不能容忍凤雏对苏枫苓和对他的欺骗。
若一开始她想出卖的人是他自己,他还不会这般恨她,毕竟她带他入南方家,他算欠她一个人情,可是最不该做的就是试图牺牲和出卖他的苓儿。
“笑哥哥,我没事了!”
苏枫苓透过他的眼,看到了他对她最真心的关切,和对凤雏的恨意,不由温柔的靠向他的臂膀。
流风笑僵硬着身体,若非他爹和二弟他们去的凑巧和及时,救走了她和欧阳若春,否则现在的他们,早已经落到了欧阳雄手里,成为欧阳雄引他上钩的鱼饵了,说不定还会受到酷刑对待,光用想的,流风笑都觉得后怕不已。
而现在好不容易脱离了虎口的苓儿,竟然还打算回去找凤雏,让他如何能同意?
“非去不可吗?”
流风笑静静的道,“昨天对付南方君失败,凤家与南方家正式撕破了脸,现在的凤雏说不定早就离开青山城了。即便她不走,依照南方君的势力,卷土重来的报复,怕也不会让她好过!”
苏枫苓听着他慢条斯理,虽然僵硬,却还算顺畅的话语,不由高兴了起来,“笑哥哥,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的话,以后要一直保持,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罗嗦,可是我愿意听你说。”
“苓儿,别转移话题!”
流风笑认真的看着苏枫苓,苏枫苓吐了吐舌头,这个木桩似乎变机灵了,殊不知的是,流风笑只是不大习惯说话,可不代表他真的是个木桩。
“好吧!笑哥哥,我来回答你的问题,第一,我肯定凤雏不会离开青山城,你别问我原因,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是一种直觉,直觉告诉我哪怕这青山城变成一座死城,凤雏也只会死在这里,而不会活着离开;第二,南方家不会卷土重来,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也不要问我如何会知道的,因为在我还没理清楚所有的迷题之前,我也无法详细的给笑哥哥你讲述这一切,而我现在想要知道的问题,答案应该都在凤雏的身上,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留下,为什么一定要去见她的原因。”
苏枫苓见岔开话题没成功,也就干脆跟流风笑坦白了。
流风笑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弧度并不明显,却已够苏枫苓明白他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凤雏和欧阳雄有交易,目标就是我们!”
苏枫苓倏地眯起眼睛,这件事情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中,要抓她的幕后‘特使’竟然是受欧阳雄派遣的?
那么欧阳雄又是如何会认识凤雏的呢?
他什么时候和凤雏牵上了线?
再就是,她跟着南方君来到这里的事情,堪称极为隐秘,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连笑哥哥都是误打误撞的寻到这里的,那么欧阳雄又是怎么知道呢?
而凤雏那人,她虽只短暂的见过一面,却明白她也绝非是个易与的女子,普通的金银和珍宝之类,自然是无法说动她与他们做交易的,那么欧阳雄又是用什么东西让凤雏点了头呢?
更重要的是,欧阳雄要抓她和笑哥哥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和笑哥哥在盛都时杀了他四个无情死士,让他下不了台,所以他不甘心千里追踪到这里,来报仇?
苏枫苓自己想想也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太夸张了点,欧阳雄既不是蠢货也不是笨蛋,他怎么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呢?
若不是这个的话,那就是另有目的,那么这个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起欧阳若春昨日突然间奔走掉的情景,苏枫苓便猜若春一定也很迷惑,定然也是下决心要把所有的内幕都挖开了,才会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跑了。
而这些疑问中,无疑凤雏又能为她解开大半,所以凤雏此人,她是非见不可的。
“笑哥哥,既然如此,那我就更非见她不可了!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这般被人追杀?先是传出你的寒冰剑内藏有宝藏和秘籍,接着便是大批的江湖人物蜂拥而来,杀机四伏,如今连我们都来到这人人惧怕的青山城了,欧阳雄还不畏艰险的紧跟而来,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难道寒冰剑里真的有宝藏秘籍吗?打死我也不相信,就算有,凭欧阳雄已经是一国的国舅,权势滔天,连若春这个唯一的皇子都处处受他掣肘,要多少钱财得之不到?何必冒这么大风险来追杀咱们?”
苏枫苓有条不紊,镇静自若的分析给流风笑听,“你可记得我第一次跟你和若春提及南方君这个名字时,你俩凝重肃穆的反应?可见南方家必然是个让人闻之都有些悚然的存在,而当时的我一心沉浸在完美的表象中,没有听从你们的劝解,可是,欧阳雄不是之前那愚蠢的我,他自然也是清楚南方家的可怕的,换而言之,他更清楚青山城对任何人惜命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应当避之而惟恐不及的所在,那么又是什么驱使着这样的他赶到这里来抓人呢?他不怕死吗?我不相信!”
“苓儿!”
流风笑越听目中神采越盛,这样侃侃而谈,冷静自若的女子,才是他的苓儿。
虽然她在提及南方君这三个字时,眼里依旧有着一闪而过的沉痛和怀念,可是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智慧和沉枫苓的光芒,却已经与之前的她再不相同了。
现在她完全屏弃了外表上的嬴弱和苍白,变得坚强和坚韧了起来,这样的苏枫苓,深深的让他着迷着,他的苓儿,就该是这样一个存在,“我真高兴,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苏枫苓本来正说的起劲的兴头,被流风笑这突如其来的,算得上是甜言蜜语的话给怔住了,对上他眼里的欢喜和笑意,苏枫苓倏地一下感觉脸发烫了起来。
低声埋怨了一声,“笨蛋!走吧!人家我正说在兴头上,结果给你这一打岔都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总之,我们得赶紧去‘清凤居’见凤雏姑娘,一会到了那里,你一句话都不许说,都由我跟她说,明白了没?”
流风笑见同耳根都有些红了,自顾自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状似很凶的训他的模样,才知道她是害羞了,便也神情越发柔和了起来,被她骂笨蛋,他也开心的很!
可惜低头拽着他手埋头走路的苏枫苓并没有看到,不过小男鬼却忍不住偷笑了,一边笑一边跑跳的在苏枫苓身边道,“小枫苓,你的呆木桩在偷着乐呢!不过你之前提的那些问题,有一些我可以给你解答,这些天我跟着将军也知道了不少的事情,可能对你会有所帮助!”
“小凝,瞧我这脑袋,竟然差点把你的消息给忘了,正好,趁现在有时间,小凝,把你知道都统统告诉我!”
苏枫苓本想给小男鬼一个小教训的,谁让他也跟着取笑她,不过听完他的话后,她已经完全把之前的窘迫和害羞抛到脑后了,一心只想知道这所有的纠纠缠缠的原因在哪。
毕竟南方东望昨天说的也太言简意赅了,大致结果他已经知道,内里的详情却一无所知,正好此刻走到‘清凤居’还需要不短的时间,刚好够她听小男鬼讲一段故事。
于是,当苏枫苓和流风笑终于走到‘清凤居’门口时,小男鬼的要说的也全部说完了。
苏枫苓该吸收的,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还不明白,猜不透的,也在她的脑海里进行了N种自由的想象和拼凑,并同时进行分析和判断各种想象的可能性有多少。
对南方君,或者说是君方,和南方东望、南方明月之间的错综复杂的感情、爱恨的关系,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她现在想知道的是,这个凤雏又在他们三人中间,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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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凤居’的大门是紧闭着的,内里也枫苓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不像是还有人居住在内的样子,流风笑想带她飞进院中,被苏枫苓制止了,“我来敲门!”
苏枫苓上前大力的敲门,好一会也没人来应门,不过她也并不放弃,继续敲,她相信凤雏一定不会离开这里的。
“小枫苓,她们也许真的已经离开这里了!”小男鬼看了看朱红色的大门,瘪了瘪嘴道。
“有人来了!”流风笑却突然轻声道。
苏枫苓闻言,精神一振,更是用力的敲门,门内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来了!敲什么敲?叫鬼啊!”
这声音正是凤雏的贴身丫鬟红儿,果然大门从里被拉开,红儿一脸惊讶的对上流风笑和苏枫苓的脸,好一会才讷讷的道,“怎,怎么是你们?”
“凤雏姑娘在吗?”苏枫苓浅浅一笑,温和有礼道。
“怎么,你们想干什么?想要对我家小姐不利,除非踩过我的尸体!”
怔楞过后的红儿立即直觉的以为他们是来对凤雏采取报复的。
“红儿姑娘多虑了,苏枫苓只不过是想来跟凤雏姑娘谈谈!”
苏枫苓继续绽放着含蓄的笑容。
“你们?哼!我家小姐不在,也没空见你们!”红儿斜着眼睛冷笑的看了一眼他们。
“你家小姐有没有空见我们,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去对她说,我知道君方的下落,如果她还不想见我的话,我们保证掉头就走!”
苏枫苓从容不迫,丝毫不受她的冷笑的影响,反而更上好整以暇的道。
红儿一听‘君方’两字,立即神色一凛然,脸色也变了好几变,“你们等着!”
说完‘怦’的一声,重重的把门又当着他们的面关上。
“小枫苓,你真的知道君方那个恶魔躲到哪里去了吗?”
小男鬼惊讶的看向她,连将军都说短时间内找不到他了,小枫苓又是怎么知道呢?苏枫苓摇了摇头,表示她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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