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苏枫苓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看手里已经僵硬了的雪球的小小身子,一边神色复杂的看着那碗已经空了的‘血燕窝’,燕窝有毒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了。
苏枫苓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的命大,还是哀叹雪球的无辜。
若非自己今天早饭吃的太多,这碗燕窝无疑是会进自己肚子里的,那么现在死的人是不是就换成了她自己了呢?
而无辜的雪球不过因为贪嘴,却做了她的替死鬼。
这血燕窝是南方吩咐人炖给她吃的,她过去的十天来,每天都会喝上一碗,也没出过事,偏偏今天,先是雅行突然的上山采药了,接着便来了一个面熟的东方白,再到现在居然让她发现燕窝里有毒,是谁想要她死呢?
雅行?
东方白?
还是哑嫂?
毕竟有机会接触到她的药和饭菜的只有他们而已,可是为什么要害她呢?
害死了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还是他们想要害的人不是她?而是南方?
苏枫苓越想心越慌乱,也越想越觉得可能很大,因为她记得雅行说过,这以血养血之法一旦中途停止,对南方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很有可能是想害南方的人没机会下手,所以转而害她,想借她的死,间接的伤害南方?
苏枫苓很快的分析出了一连串她认为正确的猜想。
她首先把林雅行的嫌疑排除,与林雅行处了这么多天,别的她没把握,但是对南方的忠心和爱护,林雅行无疑并不比她少,所以想害南方的人是他的这种可能性不大,况且他若要害她,不用等到十天之后的现在,早在血疗开始的第二天,就可以下毒!
而哑嫂也不大可能,因为这些天观察下来发现她很胆小,对自己和林雅行都很恭敬,恭敬到了害怕的程度,而且若自己中毒死了,首先有嫌疑的人就是她,她不可能做出这么傻的事来,那么有嫌疑的对象就只剩下,今天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东方白了。
再加上在没见到南方的书信和雪球之前,她的脑子本就对东方白怀疑不已,如今有了燕窝有毒事件后,对他的怀疑就真正坐实了。
一想到此处,苏枫苓如何还坐得住,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知道南方此刻如何了,想到此处,她再也待不住了,匆匆把雪球放进了床内侧。
让人一眼看去,还不至于看出雪球已经死了,只以为是睡着了,而苏枫苓自己则又披穿上了一件素色的外袍,把那只空了的燕窝碗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去书架上拿起一本书,假装坐在桌前看书,因为她知道哑嫂快回来了。
而她现在要出去势必会和从南方那里回来的哑嫂撞上。
虽然苏枫苓心里觉得哑嫂应该不是坏人,不过在这紧要关头,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所以苏枫苓准备连哑嫂也瞒着,那么惟有趁哑嫂给她准备午饭的这段时间里,她才有机会走出这里,而不被人发现。
托南方君自己也爱枫苓的关系,这些天来,苏枫苓虽然一步也未曾踏出过这里,却也知道这处院落除了自己和哑嫂外,根本没有多余的人。
连个守卫也没有,之前苏枫苓还嫌弃过有些萧条,如今看来,倒是庆幸了此处的清净,否则真有人要害她的话,她哪里还有机会走出这里?
果然,不多时哑嫂便回来了,看到桌子上的空碗,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苏枫苓却佯装有些激动的问道,“哑嫂,南方看到我的信了吗?”
哑嫂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把信交了上去了。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苏枫苓一边小心的注意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一边继续装作激动的问道。
哑嫂微微的摇了摇头,比划了几个手势,苏枫苓看不懂,却还是点了点头,装出她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般。
“哑嫂,早饭吃的有点太饱了,所以午饭我想吃点特别的行吗?不想吃以往的菜色了,有些倒胃口,今天给我重新做几个新菜吧!”
苏枫苓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哑嫂自然是点头,又比划了几下,这回苏枫苓即便不看,也知道她是在问她想吃什么。
“蒜香排骨、蜜汁醋鱼、红烧牛筋、山药炖乌鸡,再要一个清炒虾仁,好不好?”
苏枫苓想也不想的就报出四五个菜名,除了清炒虾仁外,另外的四道菜都是慢菜,没有一定的时间是做不好的,尤其是红烧牛筋更是比较费时的。
果然哑嫂听了这几个菜名后,有些惊讶,但随后又立即恭敬的点了点头。
表示她现在就要下去准备了,苏枫苓对她立即要走的举动,更是求之不得,连忙挥了挥手,“麻烦你了哑嫂,我先小睡一会,你不用急,反正我早上吃的够多了!你可以慢慢来!你若回来看到我还在睡,就把饭菜放外面的桌子上吧!”
哑嫂恭敬的欠身行礼后,才守礼的退了出去,苏枫苓心里从一默数到五十,确定她已经离开了院落后,也立即把枕头塞进被子中,放下了床帏。
从外面看,就只以为她也在休息中一般,反正这些天她确实是睡觉的时间比较多,只要没人走到近前,一时半会应该不能发现她不在。
做好伪装后,苏枫苓立即打开门,快步的往外走去,果然一路上,院子里都安静的没有人声鸟语,毫不费力的出了院门,立即往右边的方向走去。
心则一直‘扑通扑通’的跳着,手心里也都是汗,苏枫苓知道这是因为她紧张的关系,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的明月小楼,苏枫苓虽然觉得已经呼吸急促,头脑发晕了。
却还是更快的往前跑去,直到快要到楼前时,才放缓脚步声,小心的靠墙走着,因为她不确定那个东方白是不是在南方君的身边,若是的话,该找什么样的借口靠近南方才能不被他怀疑才好。
苏枫苓心里一边逼着她自己急中生智,一边越来越靠近主屋,却感觉越来越不对,这里的气息不太对,实在太过安静了。
她住的地方也清净,也没有几个人,可那种清净与这里的感觉又是完全不同的,这里现在给她的感觉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一般,而且空气中竟然还有一股木头腐坏的味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枫苓觉得所有的一切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也越来越感觉没有一点真实感了,仿佛她一夜醒来,就陷入了截然不同的生活中一般,这样的变化让她感觉好恐怖。
为了证实她的感觉和嗅觉都没有出错,苏枫苓缓缓的在门上轻叩道,“南方,南方,我是苏枫苓,我来看你了!”
如此叫了好几声,应她的是门框上方因为她的敲门而震落的几许灰尘,苏枫苓再不迟疑的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一切,更是让苏枫苓的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一般。
记得十多天前见到的这间房里,还是光亮崭新的很。
当时流苏翠绿,水仙迎风,一派清雅,而此刻不过短短十天,这房间竟然灰暗的很,桌子和地面上还有厚厚的一层灰,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积聚的,那么她十多天见到的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海市蜃楼吗?还是眼前的才是幻像?
或者这里是一间和绝代双骄里江别鹤的书房一样的秘室?
(看过绝代双骄的人都该知道,那个江别鹤的书房里就是故意布置成灰尘满布的模样的,呵呵,题外话,当我没说啊!)
苏枫苓轻轻的用手指一揩,清晰的指痕留在了桌面上,而地上她踩过时留下的脚印也清晰可见,无不展示着这间房的灰尘是真的,不是故意布下的假像。
而那张十多天前南方还趟过的床,根本连床板都腐烂的空掉了,别说躺人了,怕是她只要稍微的一推,就会散架了。
苏枫苓不想相信眼前的这些是真实的,因为若这些是真的,那她十天前看到的就会是假的,而若那些也都是假的话,苏枫苓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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