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凤雏的话来没说完,这回轮到欧阳若春打断她了,“当然是在这里吃了,既然大家都在一起,我和流风又是好久不见,与凤雏姑娘也是一见就投缘,何必再麻烦小姐姐另外跑腿送饭呢,就一起吃吧!”
“你,你,谁给你权利自作主张的?”凤雏惊讶的用手指,指着欧阳若春的鼻尖气的发抖的道。
“凤雏姑娘,在下的名字叫欧阳若春,姑娘喜欢叫欧阳也好,若要亲热些叫若春,在下也可勉强接受!”
欧阳若春立即厚脸皮的道,在苏枫苓以外的姑娘家面前,他一贯就是这个调调,只是这次显然问题严重了些——因为凤雏被气晕了!
“苏小姐,您醒了?”一个身着鹅黄公子衫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对着苏枫苓温和的欠了欠身子道。
“你是谁?”
原本该是林雅行来取血的时间里,却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来,苏枫苓本能的防备心立即升了起来。
见她怀疑的模样,那年轻男子立即恍然大悟中,带着几分歉疚的笑了一下道,“真是抱歉,是在下的疏忽了,忘记自我介绍了,在下东方白,雅行是我的师兄!”
“东方白?我怎么没听雅行提过他还有个师弟呢?”
苏枫苓只是反射性的问他,总觉得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面熟的很,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一看到林雅行没来,反而换他来了,必然是临时出了什么事了,“是雅行让你来的,是不是南方的情况不好?”
“苏小姐,您别担心,爷的伤势已经得到了较好的控制,小姐血中的药力还是有效的,不过师兄觉得药力还是不够,昨夜爷突然咳出些微的血丝,所以今天天未亮,师兄就已经出门去天行山采药去了,临走前来关照在下,妥善照顾苏小姐!并且不能间断对爷的治疗,否则你和爷都会有生命危险!”
东方白说话的语速不急不缓,很有几分安定人心的味道,苏枫苓却听闻南方君咳血后,担心的恨不得立即冲去明月小楼看他。
可是一看到自己目前的模样,硬生生的忍住了,只能把满腹的关心化成无措的一句,“南方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昨夜已经给爷吃过药了,现在估计还睡着,在下先来取血,为的就是能准时给爷入药,又要辛苦苏小姐了!”东方白温文有礼的道。
“那还等什么,来吧!”
苏枫苓立即捋起翠绿色的袖子,这些天频繁的放血,本就纤瘦的身子骨,更是嶙峋料峭,连嘴唇都泛着苍白的淡色,手腕上排列整齐的刀痕,一条一条的清晰可见。
都是每次取血后留下的,苏枫苓本是可以用‘一丁点’把这些疤痕都抹去的,可是她想留下,这是爱的勋章,她想留着多看些日子。
等南方真正好的那一天,她再把这些疤痕去掉。
而在这之前,她想看着,每看见它们多出一条来,她就高兴自己又多坚持住了一天,她恨不得现在就已经四十九条了,那就代表了南方会没事了,而她也会没事了。
东方白见她捋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臂也不再迟疑,立即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熟练的在苏枫苓的面前蹲下,打开带来的药箱。
苏枫苓知道那盖子下面就有一把薄薄的刀刃,每次都是轻轻一划,皮肤就会无声的被割开一道缝,而血就会立即冒出来。
然后等到血快装满小小的药盅时,被划开的伤口才会感觉到一股微微的疼痛,血一装满,林雅行立即会给她止血上药,这样的过程她已经经历了十天,所以可说是她对每个环节都很熟悉。
今天虽然换了人来取血,不过苏枫苓倒也并没有害怕,反正程序都是一样的。
果然,盒子打开之后,那把刀刃躺着的位置都是老位置。
苏枫苓心中默默数着数,眼睛则看向窗外,不再看东方白取血的过程,然后当她数到差不多低头的时候,发现果然一个数不多,一个数不少的恰是时候,简直比比赛用的秒表还要准确。
伤口上已经洒上一层薄薄的药粉,那粉末不比‘一丁点’的止血效果差,除了不能去除疤痕外,它的其他功能几乎是和‘一丁点’不相上下的。
所以苏枫苓虽然嘴上嘲笑林雅行是个庸医,其实内心里对他的医术还是满感钦佩的。
只是,苏枫苓今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看着东方白已经整理好药箱,缓缓的站起对她道,“小姐好好休息,给您喝的补药,哑嫂一会便会给您送来,在下还急着去给爷配药,要先行告退了!”
每次放过血后,苏枫苓的身体都会感觉很晕眩,也很疲惫,闻言,也不多作挽留的道,“东方先生请自去吧!哑嫂自会照顾我的!”
虽然很有几分困倦之意,苏枫苓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的眼睛睁大一些,刚起床不久,可不能因为被取了血,就再度回到床上去睡,那样下去可不是好现象。
所以她必须做些什么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不能让疲累的感觉把她带进不良的状态中。
苏枫苓知道哑嫂再有约莫十几分钟的时间内,就会给她送来早餐和药,还有南方每日都不忘派人送来的进‘金丝血燕窝’,而在她还没来的十几分钟里,苏枫苓决定仔细想想,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东方白的。
她的记忆力一向不错,一般人给她看过一眼,都会留下些印象,那么这个东方白又是什么时候见过他?
又是在哪见到他的呢?
苏枫苓起初只是把这事当成一件让她精神一点的试验来做的,没想到,慢慢的,苏枫苓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这个东方白实在是很有点可疑。
因为她已经想起来,她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了。
苏枫苓附身在小女鬼的身体里时间并不太长,见过的人虽然不少,然而像东方白这样年轻、斯文、俊秀的公子哥更是不多。
除去林雅行,南方君和欧阳若春外,会做这样公子打扮的人,在她的印象里根本是没有的,有的话,见得最多的也不过是在盛都。
而一想起盛都,苏枫苓便立即想起了那次独自上街,被莫名的生物追杀的记忆。
而这个东方白,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就是在她遇上追杀前的路上,见过的三个跟在她身后的斯文书生中的其中一个,而她因为当时觉得他们对她会有危险,还留在了原地,等他们走过她面前,也是在那一刻,她在无意和防备中已经记下了他们三人的模样,却没想到,会在南方家见到他?
而且他还是林雅行的师弟?
这让苏枫苓不由忍不住怀疑,盛都街上的那次遇到是巧合吗?
不过随后她又想起南方在盛都有别院,东方白又是林雅行的师弟,那么会和同伴一起出现在街头,似乎也没什么奇怪,而她不是也在不久后,被南方所救吗?
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偶然的巧合而已。
苏枫苓这般说服自己,是她自己多心了,可是心里总觉得像是被埋进了怀疑的种子,总觉得哪里更不对劲了,却又如何也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正当她冥思苦想之时,哑嫂准时的拎着食盒进来,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才开始把吩咐的早饭摆上桌子。
苏枫苓缓缓走了过去,感觉脚步有些虚浮的像是在飘,看来这个身子真的是很不好,连走几步路都是如此的不实在了。
苏枫苓坐了下来,习惯性的先把黑乎乎的药喝了进去,然后过了口清水后,开始喝粥,吃小菜。
从前几日开始她的胃口就已经不太好了,吃东西基本都是逼迫自己在吃,因为不吃,怕身体熬不下去,可是今天因为脑子里在想事情的缘故,苏枫苓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哑嫂准备的东西都给吃完了。
等到要喝血燕窝时,才发现肚子撑的一点也吃不下了,不舍得把它倒掉,因为那是南方的心意,便道,“把这燕窝留下吧,一会我饿了就把它吃了!其他的盘碟就收了吧!”
哑嫂点了点头,立即把空的碗筷都收妥,然后安静的走了出去,而苏枫苓在她走出去后,立即裹上被子,坐回床上,背靠着床沿,闭上了眼睛,看似在养神,其实却是在深思,而这一想还真是被她想出许多之前她未注意或是被她疏忽掉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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