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杰寒漆黑的双眸死死琐在她还穿着病服的孱弱躯体上，眼里幽暗不明。
罗小玫突然觉得病房内温度下降了好多度，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白杰寒气场收放自如，现在的他不再是温柔的丈夫，像怒极的上司睨视着犯错的下属，只是那种愤怒死死地被他压着。
他并没接过离婚协议书，而是呵斥着。
“这就是你处理事情的方式？罗小玫，都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成熟点，不要一遇到事情就只会逃避。”只会抛弃他。
当年她就是这样，逃了，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她倒好，什么都忘了，也忘了他。
他想尽方法心思，九生一生，她终于又爱上了他，现在，难道还要让当年的事情重演？
他当然不会，当年他在医院昏迷不醒，她如愿离开消失，现在，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身边。
罗小玫觉得白杰寒的话有些怪，但又抓不住怪在那里。
离婚是罗小玫想了很久的结果，也不会因为白杰寒的话改变主意。
“那要我怎么办？挂着白太太的身体看着你和名可心一家三口恩爱吗，还是应该大度一些，像古代一样看着你把名可心娶进门，我做大她做小。”
罗小玫也激动了，说话的同时泪水直掉。
做这种决定，她又何尝不痛，只是真的没路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不会娶可心，我爱的想的念的都只有你，你还不明白吗，是要我把心都挖出来给你看？”
白杰寒眼眸里有对罗小玫的失望，也对她轻易放弃他感到愤怒，阴戾不明的双眸很是吓人。
这样子的他却在说着最窝心的话。
罗小玫眼泪掉得更凶了。
罗小玫哭的时候很像琼瑶电视剧里的女主角，眼泪是成颗成颗的掉，灵动的大眼很是可怜兮兮。
“你的心变得可真是快。”以前喜欢的是名可心，现在又喜欢她，等名可心生下他的孩子，他的心是否又变了，偏向名可心了。
罗小玫一直没发觉，白杰寒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喜欢名可心的话。
白杰寒拉着罗小玫的心放至心脏的位置：“这么多年，它从来没变过，你知不……”
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怎么样也不能说，如果让她记起以往的事她会离他更远，说不定又像当年一样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白杰寒从没这么憋屈过，俊脸亦是铁青一片。
罗小玫不管白杰寒的欲言又止，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离婚，白杰寒，我们一开始就不适合，硬凑在一起还不是这样的结果，我想要的爱情很简单。你给不了我的。”
白杰寒怒意在心头越聚越多：“我怎么给不了你，我的人我的心全是你的，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段感情白杰寒付出的绝不比罗小玫少，罗小玫失忆了，最起码过了六年安静的生活，而白杰寒呢，他带着所有的回忆满世界在找她，度日如年的感觉他深有体会。
有一段时间他只能靠着安眠药才能睡着，这后面的一切，罗小玫都不懂。
其实罗小玫也没有错，是个女人都接受不了自己深爱着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睡一起，更别说这个女人还是他‘爱着’的前女友，现在更糟，孩子都有了，以罗小玫对爱情的定义，这远远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有些错，有些事，不是单凭一句我爱你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留在我心中的那根刺不会随着时间就消失，继续和你在一起，我会看不起我自己，讨厌自己，整天闷闷不乐，疑心病也会越重，到最后会失去自我。也可能会得病，总之，这样下去，我不会幸福，寒，你明白我说的吗。”
这一段她说得很平静，她把自己的未来都想了一遍，这些都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她这些话重得白杰寒险些喘不过气来，他只想和她在一起，确是没想过这些。
“和我在一起你就这么难受？”他的话里像是在努力苦吐着什么东西，说得沙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东西叫难过。
罗小玫吸了一口气再呼出，豆大的泪水滴落在病服上，说得肯定。
“没错，勉强在一起结果就是这样。”
白杰寒坐到床上，两手撑着大腿，揉着太阳穴，像是累极了的样子。
罗小玫从没看到过他这样子，像没有活力带着沉沉的死气。
空气中，有悲伤在蔓延。
罗小玫死死咬着下唇。
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就会活不下去，白杰寒离了她就更加不会了，他的人生那么完美无缺，少了一个她也许刚开始不会习惯，到最后也一定会忘了的。
他有名可心，之后还会有一个他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是她给不了他的，另一个女人都可以给。
他不必再因为她，和家人闹矛盾，不必为了她再身犯险境，以后他的一切，都会很好。
所以的痛就让她一人承受就好了。
罗小玫不知道的是，她早已是他整个世界。
罗小玫看着他心力交瘁的样子，心在汩汩流血，她把离婚协议书放到一边，跪在他的身边拿开他的手臂，将脸颊放到他的长腿上，细细地感受着争吵后的宁静。
白杰寒没有动作，只是盯着罗小玫看。
须臾后，他才冰冷开口。
“如果我不同意离婚呢？”
“我就辞职，离开北安市，再也不回来。”她答得很快，小手印上他的大掌，五指对着五指，动作很温柔。
如果白杰寒不同意离婚，罗小玫的确会这样做。
白杰寒将贴着罗小玫五指的手移过来，紧紧钳着她削瘦。带着泪水湿意的下巴，咬牙切齿的道。
“罗小玫，你够狠。”
白杰寒另一手紧握成拳，俊脸阴戾，薄唇紧紧抿着，浑身上下似是有什么在喷发着，双眸里隐藏着暴风雨，他拼尽全力压着，可是终究是压不住了。
他将颀长的身躯的突然猛地站起来，也不管跪在身前的罗小玫被碰到摔在地板上。
他居高临下，神情冷漠，看着罗小玫不含一丝感情，就像平时里什么都进不了他的眼的白大总裁，冷酷出声。
“如你所愿，罗小玫，别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