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席文瑾一抬袖,拿出袖中的手帕嫌弃地擦了擦手。那方名贵的丝帕,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掉在了地上。也沉甸甸的压在了众人的心上。
随后,席文瑾对着依旧瘫坐在地上的杜青云笑了,恰如此刻日光初生,朝霞满天,明艳不可方物。
杜青云听见席文瑾淡淡开口道:“孤一日是太子,你便一日为臣。这一点,孤劝杜大人最好铭记五内,否则下一次,孤便不会如此好心了。”
杜青云俯首,低垂的视野里,看见那一角朱雀火焰锦袍,不疾不徐地离开。
众人皆没有动,只是轻轻抖了抖后背的衣服。而背上,早已汗流浃背……
席文瑾走出宫门,看着金光笼罩中的朝霞,眯了眯眼睛。终于走出了这一步,这一步,她准备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席文瑾眼中思绪翻涌,今日之事,想必该得到消息的人应该都得到了。父皇的态度模棱两可,她不想也不需要去猜。
毫不迟疑地从宫门前离开,身后那些大臣们的想法席文瑾不予理会。此刻她在马车上头疼着一会怎么说通自己家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
席文瑾表示,她家那个脾气臭臭的老头子真是愁人呐愁人。
车外林舒婷的声音传来,“殿下,相府到了。”
对了,自那日林晓受罚之后,林舒婷便成了东宫中的掌事女官。总管东宫中的一应事务,平日里就东宫众人的吃穿用度烦的要死,然而,尚未理清头绪的她还要随席文瑾去参加外交活动。
林舒婷近些日子来无数次地哀嚎,从未如此迫切的希望林晓那个死木头快些回来。
尽管林舒婷的内心是奔溃的,但是已经看到了相府门口的石狮,她还是十分尽责的开口了。
半晌,车内传来一心不甘情不愿的“哦!”
林舒婷眨眨眼,嗯?莫非是我提醒的方式不对,为什么在自家殿下的口里听出了怨念?
席文瑾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逃避是没有用的。还是开诚布公的和外公说清楚为好。
席文瑾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下了马车。嗯?席文瑾表示眼前这个情况她有点难以接受啊。
“舒婷,咱们到的是相府没错吧?”
“殿下,你是不是在马车上睡着了?”
言下之意,殿下你脑子是不是糊涂了,这不是相府还能是哪?你从小到大就跑三个地方,皇宫,东宫,相府。你现在问我是不是走错了?殿下别闹好吗?
席文瑾看着眼前无人护卫,大门紧闭的相府,有点难以置信。这…不是她熟悉的相府的画风啊!说好的一起来府外迎接,大家其乐融融地一起进门呢!
叹了口气,席文瑾转头看向林舒婷,眼中竟然有些许的同情。
“舒婷,你前去问候一番,孤…先去旁边等着你。”
林舒婷问号脸,按理说相爷应该是接到消息了呀,为何大门紧闭呢。不过,也就是上去叫门而已,不费多少事的。
林舒婷很听话的走到相府门口,轻叩门环。退后一步等待府内人前来开门。
等了半晌,哎?怎么没人呢?林舒婷又走上前去,再次叩门环。等了许久,还是没听到家丁的脚步声响起。
林舒婷也醒悟了,相爷大概是心里不痛快,给殿下添堵呢。灵光一闪,林舒婷想起了席文瑾刚刚的眼神。殿下真是可恶,早猜到相爷会给她不痛快,早早地就做好让她打头阵的准备了。
林舒婷愤然转身,怒视着席文瑾。眼中表达出的意思很明显。
“殿下,你这么坑我好吗!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席文瑾呵呵一笑,站在下方的凉棚下,风姿绰约。有句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舒婷你就慢慢等着吧,孤会记得你的。
林舒婷很明显看懂了席文瑾的意思,一口气就差点上不来,太气人了。
林舒婷又上前,决定不和她家无良殿下置气。怀着满腔的怒火第三次叩响了相府的大门。
好在,这次没有等太长时间,便听到府内有人的脚步声的响起。不多时,相府大门终于开了,只不过,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厮。
还没等林舒婷说话,小厮便开口了:
“太子殿下,方才相爷召集大伙去核对府中最近的支出,这才不小心忘了太子殿下今日来访,还请太子殿下原谅则个。”
席文瑾好脾气的开口:“无碍。那你便带孤去见你家相爷吧。”
小厮面色犹豫,缓缓开口:“我家相爷今日说他不见客。”
“无妨,孤不是客人。”
“这……”相爷,小人对不起你,太子殿下颇有些耍无赖啊!
也不等小厮带路,席文瑾便上前,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向府内走去。小厮无法,只能跟上。
沿路只见下人们井井有条,也不窃窃私语。只顾低头做自己手里的活。
席文瑾心沉了沉,外公这次的气性挺大啊,谎话都不带打草稿了。